地方。哭声里,乐园寸寸崩裂。很难形容那样一个场景——平和安宁的乐园仿佛一张色彩鲜艳的图片,而现在。承载这张图片的纸张正被撕碎。人脸、树叶,建筑,一切都在分崩离析,有个人的面孔被裂缝一分为二,左眼和鼻子是一半,右眼和小半张面孔是另一半,中间是深渊一般的裂隙,但他自己还毫无所觉。
与此同时,来自外界永夜的邪恶暴虐气息一拥而上,倾盆暴雨般扑向乐园与神国!
支离破碎的一切里,只有祭台巍然矗立。主神蓦然收回目光,眉目笼上一层寒意,如冰雪般凛冽。锋芒闪过,他的手心和手指瞬间鲜血淋漓,然后——修长的五指分开,按在祭台石面上!
鲜血刹那蔓延,以复活祭台为中央,肃杀冷凝的威势横荡而出,涟漪般向外席卷而去。
万千裂缝骤然合拢。
画面依旧鲜艳生动。
天地间,万籁俱寂。仿佛世界诞生那一秒。
祂的手指还在那里,没有移开。
神国上空,那些成群结队一拥而下的外神的秃鹫已经漫布各处。它们中有纯粹的力量,也有具象的风暴、蝙蝠、洪水乃至碎片世界,挟着无尽恶意撕咬向神国与乐园。
——然后戛然而止。
它们全部被不可反抗、无法战胜的力量裹挟上升,在乐园上空卷成一个漆黑巨大的涡旋,再下一刻,被霍然压入创生之塔中!
刹那间乌云散去,暮日余晖温柔显现。不知何处传来空灵的歌谣,隐隐约约响着,又隐隐约约散了。
人们由静止恢复正常,在他们的记忆中,雷霆不曾轰响,世界不曾破碎,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在濒临坍塌的那一刻,连时间都断绝了。
祭坛高处,主神的轮廓依旧圣洁安宁。真要让人相信祂是今在、昔在、永在的神灵。
可祂抱回骑士头盔的手指上,鲜血还在渗流。血色沿着那些古老的刀剑撞痕缓缓蔓延,最后染红了雪白的袍袖。
祂恍若未觉走下祭台,长袍在石阶上迤逦,无人发觉那些血迹,因为他们实在离神太远。
场景潮水般退去,十三层飘扬的灰烬里,郁飞尘看向远方无尽的漆黑,迟迟没有收回目光,仿佛这样看着,主神就会从那里走出来一样。
一扇门却就这样凭空在漆黑的背景里开了出来。祂推开门扉来到十三层。
郁飞尘晃了晃神,片刻后才知觉这是克拉罗斯在回放另一段场景。
两段场景时间连贯。主神是刚从祭坛上走下来的主神。祂的眼瞳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周身气息依然那么庄严寂静。
这地方是十三层,但这一天的十三层不只有克拉罗斯一个人。
克拉罗斯坐在他的黑铁王座上。身后有一座巨大的银白囚笼,笼里束缚着那些被压进创生之塔的外来力量。站在囚笼前的是个冷银色短发的神官,五官轮廓比起活人更像机械,单边耳钉上还亮着盏RGB跑马灯。郁飞尘和他在茶话会上打过照面,这是十二层的戒律之神。戒律身边是生命之神萨瑟,其余的也是些熟面孔:墨菲、画家,以及力量、智慧、命运三女神。创生之塔里所有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明都聚集在这里了。
主神降临此处后,先说话的是画家,他眼里满含担忧。
“发生什么了?永昼和外面的屏障完全刚才完全消失了,现在也几乎不存在。外神正在进攻。我们……”
主神的嗓音依旧淡如霜雪,说出的却是让所有神官大吃一惊的内容。
“我的力量失控了。”祂说。
“失控?”画家重复了一遍,像是从没听过这个词一般,“哪些力量?”
“几乎所有。”
“果然。”智慧女神说,“乐园几乎所有功能的运转刚才都停止了。我们也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现在也还没有回来。现在维持乐园的完全是您的本源?不能这样。”
四面八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