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也像终点。
过度的混乱、过度的失序,表面上却维持着短暂的平衡,因此生出一种诡异的秩序。就像一个明明已经无药可救,却还能如常人般行走坐卧,看起来一切正常的病人。
但只需要一根羽毛落在上面,这平衡就会被打破。
面对着这陌生的、混乱而疯狂之物,郁飞尘心中却有一道尘埃落定般的声音。
这就是你自己。
他对它不熟悉。他的意志想要调动它。
那一刻周围所有结构都黯淡了一霎,它们潮水般往后退避。
郁飞尘静静看着自己的本源,他知道那些结构退避的原因。本源的力量组成过分强大,似乎只要稍微动作,它所看向的结构就会彻底分崩离析,回归力量最渺小的单位,化作永夜中最细微的尘埃。
郁飞尘看向周围。
他发现,眼前这失序的、森寒的结构,很多地方都有隐约的丝线相连,那东西仿佛蛛丝一般无处不在,通往上方的遥远之处,使他像一个被缚于网中的提线木偶——他往上空望去,看见一轮辉煌灿烂的太阳平铺在这世界的上方。那是永昼,千万个纪元以来,光辉的永昼就这样高悬在永夜的上方,抬头就能看见。
他是来自永昼的人,和永昼有联系也是正常的事情。郁飞尘往别的地方看去。
他所在之处,底色是层层叠叠的迷雾般的灰,结构诡密且暗含恶意,是迷雾之都。
对面,一团灰紫色的东西,看起来很虚弱,是克拉罗斯,他记得他岔气了,打架时说话的人都应该得到这一下场。
再往远处看,迷雾之都的底色里林立着上千个脆弱的小型结构,是观众席上的观众。
其中有一个显眼的区域,那地方的几个本源结构比旁人都要耀眼,想必是永昼的席位。直觉告诉郁飞尘他们分别是谁。白金色,柔和却强大的是阿加,旁边隐隐沾了绿色的是希娜,旁边是虚弱的墨菲。
两个病人的力量结构很混乱,但比起自己的混乱程度,也算是不值一提。
医生和病人之间有隐约的呼应……
在本源的世界里维持人应有的意志很难。
静静地,他逐个看过去,内心有一个隐约的声音。
少了一个人。
是谁?
为什么不在这里?
……是谁?
他久久地看着那里,看过那地方的每一寸。然后忽然停住了。
永昼的人们,如同伴星拱卫着什么,但在它们中央,那个位置却是空的。
但当他的目光在那里久久停驻,却发觉那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那结构太过黯淡,已经接近虚无。
于是他往那个方向去,离它越来越近,终于清晰地看见一个浅淡的、近乎半透明的金色之物。它身上全是未弥合的的裂痕,摇摇欲坠且伤痕累累。那整体的构成还维持着凛然优美的格调,却缥缈得好像一阵风刮过来,就会散去了。
它好像在静静看着他,无时无刻。
郁飞尘抬手想去触碰它。
他身后原本死寂的银色本源,忽然向那地方缓缓延伸而去。
明明已经站在失控的边缘,稍一动作就会引起不可控制的结果,此刻看起来却异常温和。
它本该带来不可挽回的毁灭,下一刻却只是轻触那支离破碎的淡金结构,像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怕惊散水面涟漪一般。
观众席上,那恐怖的、终结一切的力量越压越低,越来越近。人们如临深渊,说不清自己此刻是恐惧还是绝望。
却见黑国王缓缓抬手,伸向前面的虚空。他的目光好似看向无尽深远处。
而中央正位的君主,忽然怔怔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好像有什么人正触碰着那里一样。
他手指轻颤,一滴眼泪从泪痣所在之处跌下,落在温凉的指尖上。
自与我相遇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