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站长说车的条件不好,还真没说错。
闷罐车是没有通风窗口的,只有顶部一个很小的气窗。
再加上货车里面堆积着货物,毡布上发出了一股呛人的霉菌味道。
可李海洋这人享得了福,吃得了苦,坐在闷罐车里甘之若饴。
从毛纺厂回复电话的态度中就能看得出来,对方很有可能想把这批货优先供给其他厂商。
之所以没有一口回绝,完全是看在李良山的面子上,自己这次去能否起到关键性作用还不好说。
整整20多个小时在车里,滋味可想而知,但是李海洋因为心里有事情的关系,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沪上车站。
现在才早上五点多钟,天都没有完全亮。
李海洋以最快的速度坐公交车到了毛纺厂,厂门口就能看到厂房里面灯火通明,看得出来,毛纺厂正在三班倒。
估计是生产任务非常严峻,怨不得对方态度暧昧,总是犹豫不决,应该是这种优质毛料面料十分抢手的缘故。
李海洋来到传达室,拿出了介绍信,看到鲜红的公章,传达室大爷声都没吭,便挥手放行。
等李海洋临走的时候,却又给叫了回来。
“小伙子,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啊,现在厂领导都没上班,上班也不在办公室,都在现场办公。”
“你要找领导办事情的话,不如直接去车间看看,现在生产任务太忙了,领导都分成三班,在车间现场办公。”
听了这话,李海洋心里面也不由得感到惊讶。
看来八十年代初领导班子并不高高在上,这种接地气,踏实肯干的领导班子实在是不容易。
如果在大型工厂的话,管三百多人的也就叫个车间主任,办公室职工推门就进,动不动高门大嗓的吆喝。
哪像是以后时代里面,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就高高在上,办公室门口贴的都是什么经理什么总,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等李海洋快步走进纺织车间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明亮的灯光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厂房里快速运转的设备一眼望不到头,真是火热的生产景象。
那些纺织工人在机器中穿梭巡检,不远处还有一些维修工正在把沉重的机器构件卸下来。
李海洋前世也干过实业,知道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一般来说大型设备维修,都会选择在午休或者短时间停产的时候进行。
像是这种在现场工作中就开始抢修,说明生产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状况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在背后有人用力一拍李海洋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
看身上穿的不是工作服,而是笔挺的中山装,像是个领导干部的样子。
“哪个单位的?车间里面闲人免进!”
那个中年男子几乎趴在李海洋耳朵边用力大喊,这才勉强听到。
在车间巨大的轰鸣声中,任何说话声都显得和蚊子叫一样。那个中年男子看到这种情况,招招手示意跟他出车间谈。
等走出车间大门,李海洋的耳朵还在嗡嗡响,那些机器的轰鸣声就像是幻听一样,还在脑海里面打转。
“哪个单位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刚才喊你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好意思,里面实在是声音太大,给您添麻烦了。”
李海洋赶紧把自己的介绍信递了过去,那个干部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哎呀,这事你还跑一趟,不是电话里说了嘛,这批面料恐怕不能及时供给了,情况你也看到了,生产能力到极限了嘛。”
这个干部说完想了下,口气放缓了一点解释道:“李良山局长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