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闹得这般沸沸扬扬,郭亦霖深知这次只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善了的。
只能硬着头皮向姬明掣试探道:“王爷,灏儿为着荣蕙的死伤心过度,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老臣定会让府医好好为他医治,绝不会再惊扰王爷。”
“胡言乱语未必不可信,伤心过度就更不见得了。”
姬明掣显然没有给郭亦霖面子的意思,只冷冷道:“我朝法度严明,令公子既是跟皇室郡主的命案扯上了关系,自然要交由宫中慎刑司来审理,旁人干涉不得。”
这样说着,姬明掣朝身侧的侍卫摆了摆手。
侍卫立刻上前把郭灏抓了起来,郭灏还想喊什么,被侍卫粗暴地往嘴里塞了块破布,便呜呜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是。”
见姬明掣态度这般强硬,郭亦霖就知道想要把郭灏从这件事里摘出来是不可能的了,只拱手相求。
“王爷之命老臣不敢违背,但还请王爷看在老臣将郭氏一族所存棉花尽数贡献出来的份儿上,不要对犬子屈打成招,他身子弱经受不起……”
为今之计只能退而求其次,暂时保下郭灏的性命,左右只要拖到南楚大军兵临城下,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你的儿子身子弱经受不起严刑拷打,别人家的女儿就可以勒死焚尸?
姬明掣恨不得把郭亦霖这老混蛋也直接拎到慎刑司去。
但想着凌月再三嘱咐他只捉拿郭灏,万万不可跟郭亦霖发生冲突,只好将心里的火气强压下去。
“郭大人放心,公主向来处事公允,若荣蕙的死当真跟令公子无关,本王保证他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若是他,那就只能血债血偿!
这话是凌月一字一句教姬明掣说的,连语气语调都半分不差。
为的就是让郭亦霖听着误以为凌月并非真想追究郭灏的杀人之罪,而是为了逼着他把所有棉花都拿出来。
郭亦霖心下顿时踏实了下来,对着姬明掣深揖一礼,“多谢王爷周全,老臣感激不尽。”
这边,姬明掣见儿子被宫里的侍卫抓了起来,连忙扑上去拉扯,被两个贴身嬷嬷拉住。
直到姬明掣带着郭灏离开,方才拽着郭亦霖的袖子哭嚎不止,“老爷,你快想法子救救灏儿啊!”
郭秦氏就这么一个儿子,眼下人进了慎刑司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哭什么哭,又不是今天就一刀砍了!”
郭亦霖没好气地甩开郭秦氏的手,到底没忍住怒斥道:“若不是你们母子冲动行事,惹出这样的祸端,郭家如今何至于如此被动!”
就算在棉花里掺假的秘密不小心被荣蕙郡主听到了,直接把人软禁在她自己阁院里,等着南楚打过来再悄悄处置了就是。
何必闹得这么显眼!
话说回来,人杀了也就杀了,郭灏连人都敢杀,偏偏还要害怕什么鬼魂,当真是无用至极!
郭秦氏是皇后堂妹,郭亦霖虽是世家家主,却也不得不让她几分,夫妻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
她难免不悦地沉下脸来:“都什么时候了,老爷还说这些,那什么鬼魂,老爷和妾身都没看到,怎么偏偏就让灏儿看到了,您不觉得蹊跷么!”
说起鬼魂,郭亦霖亦心存疑虑,只是如今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就算想追究真假也无从查起,正心烦意乱,突然想起什么,抬眸看向郭渐,“渐儿,你当时也在场是么?”
郭渐似乎被这接连的变故吓着了,只站在门边默不作声。
听到郭亦霖的问话,方才往前走了几步,然而还没等他出言,脸上就被骤然冲过来的郭秦氏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