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其实言胥很清楚,西戎和北狄看似交好,实际上不过是各怀鬼胎的利益联盟。
所以,与其说西戎会来帮北狄,不如说是想等着他们跟北狄大战一场后,趁虚而入来收渔翁之利。
他的计划本是一环扣着一环,眼下多一处稳妥,正式行动时就多一分胜算,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潜在威胁,都要提前解决掉。
然而即便此事顺遂,他的眉心也没有舒展半分,只转了话题道:“今天可还有士兵冻死?”
这几日又下了两场雪,原本就已滴水成冰的北境变得更加寒冷,战士们的薄棉衣根本抵御不了严寒,冻伤冻死之人不计其数。
“没有了。”
林函性子纯善,想着前几日没有棉衣御寒时的惨状,不由红了眼眶,语气微微有些哽咽道:“有了刘乾州送来那批棉衣,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可惜之前冻死的士兵,若能多撑一两天……”
大军有十余万人,区区一万件棉衣自是远远不够,言胥思量之下,只能每个十夫长领取一件,十个人轮流穿。
好在刘乾州是个头脑活泛的,随着棉衣还送来了不少抵御风寒的药物,如此,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却也不至于再有人冻死。
只是冻死的人,终究也是没办法再活过来了。
言胥心里的难过并不比林函少,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道:“世间没有如果。”
如果有,他宁愿替皇上去死。
林函不知言胥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担忧道:
“公子之前接连派人夜袭北狄大军,虽然都是百十来人的小打小闹,再没有任何后续,但以北狄皇帝的火爆性子,早就该恼怒之下大举进攻了,为何直到现在他们都一动不动地跟咱们对峙呢?”
这一点,林函每每想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言胥抬眸看林函一眼,一语切中要害,“因为他们误以为这是皇上的计谋,为的就是要引他主动出击,从而落入咱们的埋伏圈。”
这样的‘钓鱼’战术,夏皇之前在国中征讨平定藩镇割据势力时用过无数次。
所谓‘知己知彼’,北狄皇帝既知要跟夏皇对上,自然会对他之前的战术有所研究,绝不会轻易上当。
更何况,如今的情况,对方显然是占了上风的。
因为在没有棉衣的情况下,夏朝大军多驻扎一天,就要多百余人冻死,用不了几日军中必然大乱,到那时候只要稍加蛊惑,必然会有人动投诚的心思,或者四散逃跑。
没了士气,再多的兵将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轻而易举就可彻底击溃。
听了言胥的解释,林函不仅没能明白,反而更加一头雾水,“可公子您……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北狄皇帝这么想,也不算是误会吧?
“是。”
言胥答的很肯定,半分犹豫也没有,之后才似笑非笑道:“所以我在他眼里,就像一只不知死活的老鼠,要三五不时地到猫面前去挑衅他的权威,他自要好好玩弄一番,待老鼠被玩弄地精疲力尽,再一口吞掉。”
左右他们占尽上风,在对自身构不成威胁的情况下,还有什么比看着敌人如跳梁小丑般在自己面前蹦跶更得意的?
“……”
所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见他们在北狄皇帝眼里竟然成了任凭玩弄的耗子,林函气的脸都白了,火冒三丈道:
“真是异想天开,他就料定公子没办法?”
“我的确没有。”
在林函面前,言胥自不必掩饰什么,他本是清俊儒雅的世家公子,哪怕身披盔甲,身上那股书卷气也始终如影随形。
然而此刻,他的目光却如刀剑般凌厉,一字一顿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