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为国尽忠尽责,自然担得起这份殊荣。”
凌月知道刘衡只是口头上做做样子推辞一番,心里早已有了决断,便继续道:
“本公主知道这种私下侵占田亩之事已然成风,汾阳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本公主总要选一个不长眼的杀一儆百,您说是么?”
“……”
刘衡跪在地上的身子忍不住又颤抖了一下。
凌月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要把这个送人情的机会交给他。
毕竟侵占再多的田亩,也远远比不过身家性命来的重要。
趁着凌月手中有证据还压着没有发作的机会,把风声透露给自己想要透露的同僚,让对方趁着给夏皇办丧仪的功夫把事情料理干净,于对方整个家族来说,便是再造之恩。
当然,以凌月的谋算,那只儆猴的‘鸡’肯定早早就选好了,只不知是哪个倒霉蛋。
刘衡迟迟没有回应,凌月也没有催促的意思。
大殿中再次进入了良久的沉默,但事实摆在眼前,就算再多的沉默也改变不了什么,最终还是刘衡主动开口道:
“公主的意思,老臣明白了。”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再明白不过,刘衡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叩首道:“老臣定会把事情办妥当。”
“本公主向来用人不疑,这件事就全权交给老大人了。”
凌月弯腰虚扶了刘衡一把,正要吩咐人退下,又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挑眉道:
“只顾着说别的,倒忘了问老大人这会儿进宫来所为何事?”
刘衡自是来向凌月施压的,但以现如今的立场,有些话自然也无法再说出口,只道:
“先帝驾崩的突然,只怕朝中会再起纷争,公主一切皆该以大局为重,断不可冒进。”
对此,凌月只故作不知地反问道:“何为冒进?”
凌月这么一问,倒让刘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稍稍缓了口气方才正色道:
“公主求治之心急切,老臣可以理解,但您这般轻易就让人猜到了您的所思所想,便是最大的不妥。”
凌月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抹苦笑,“老大人觉得,这样的道理我会不懂么?”
父皇在的时候不止一次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让别人猜透自己的心思。
可惜留给凌月的时间实在太短,她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用更激进的法子,把自己的想法传扬出去,变成‘鱼饵’来‘垂钓’。
总要有人跳出来,事情才能一件件解决。
刘衡似乎想到凌月为何会说出这种话,待要再说什么却又化为深深的欲言又止,只拱手道:
“老臣多言了,老臣告退。”
凌月轻轻一笑,“玉痕,替本公主送老大人出去。”
“是。”
玉痕好生把刘衡送到勤政殿外,再次返回殿里时,脸上的笑容已是敛了个干干净净,忧心忡忡道:
“公主,刘老大人适才明显还有话要说,您为何不追问?”
玉痕是个聪明的,很清楚凌月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收服,更断然不会置百姓的利益于不顾。
能够让她把侵占田亩这种大事重拿轻放,刘衡必定有过人之处。
这样人的话,多听几句绝不会吃亏。
“他既然觉得自己猜透了本公主的心思,那就这样认为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坏事。”
凌月莞尔一笑,并未就着这个话题多说什么,只吩咐道:
“陪本公主出宫一趟,别惊动了人。”
听到这话,玉痕面上慢慢浮现出一层隐忧,
“公主,现在这个时候城里必定还乱着,您要见谁,把人宣进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