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不等玉痕答应,姬文景已是先一步道:“大姐姐是料到一会儿有人来求见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
凌月就着玉痕的侍奉披好披风,淡淡道:“左不过是为了乾州之事,要我把南楚那些个俘虏全部杀了来泄愤罢了。”
或许那幕后主使之人,从一开始的目的就在于此。
毕竟这件事本就是两难的境地,若凌月被气昏了头意气用事,当真手起刀落把这几万俘虏都杀了,势必会给世人留下出尔反尔的印象,以后若再有战败之人,绝不会再轻易投降。
投降是死,奋起抵抗也是个死,那还不如拼力战死,还能博得个英勇不屈的好名声。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就算凌月是个沉得住气的,那些个才在战场上失去至亲的士兵百姓也绝对咽不下这口气,他们会吵闹,会逼着凌月杀俘虏泄愤,若不遂了他们的心愿,势必要对朝廷心生怨恨。
总之,一个处理不好,就又是关乎国本的大事。
在这之前,姬文景也是想把南楚俘虏挖坑埋掉阵营中的一员,听了凌月的话,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离谱,垂眸道:
“大姐姐,俘虏的确杀不得,却也由不得他们过舒服日子。”
民愤要平,他们百姓的命也不是能随意糟践的,无论那幕后黑手是谁。
“这是自然。”凌月深深看姬文景一眼,一字一顿道:
“越是气愤的时候,越是要明白急事缓办的道理,别人错一步只是一步,咱们若走错一步,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
既然决定要把姬文景当做左膀右臂来培养,对方也担得起这份期望,凌月自然要更耐心地教导对方。
姬文景一点就通,凝声道:“正因如此,大姐姐才要亲自去乾州瞧瞧,也要随意应变?”
“人总要身临其境,才能将百姓的苦难记在心里。”
凌月本就在孝期中,头上早已不再佩戴什么昂贵的首饰,只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挽了头发,任谁也看不出来这就是金尊玉贵的公主。
凝神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凌月拎起玉痕准备好的包袱,对姬文景道:“走吧。”
“是,大姐姐。”
姬文景答应一声,他知道凌月是要微服出宫,便以自己感染风寒不宜走动为由,让宫人把樊王府的马车直接赶到勤政殿来。
如此,不少人晓得樊王世子得了公主的命令,亲自前去乾州主理赈灾事宜。
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次出行的主角并不是姬文景,而恰恰是下达命令的凌月。
马车很快驶出了皇宫,直奔城门而去。
凌月上午才出过宫,对京城里的情况并不陌生,姐弟二人在马车里相对而坐,倒是姬文景看着百姓们排队领取赈济粥的场景,忍不住唏嘘道:
“大姐姐,这几年人人都说大夏国已呈政通人和之象,可京城里还是有这么多百姓,家里连余粮都没有。”
京城眼皮底下都是这幅光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百姓们还不知在受着什么样的苦楚。
大姐姐的决定是对的,无论如何,朝廷都该让百姓好好休养生息,不能再经历战乱之苦了。
凌月心里虽然有着一样的计较,但却不想让姬文景的思维只局限于眼前所见,便淡淡道:“你这话也对,也不对。”
额?
姬文景满脸问号地看着凌月,等着她给自己答疑解惑。
“凡事能看到的只是表象。”
凌月淡淡一笑,掀着马车帘的手也放了下来,
“是便宜谁都愿意占,既然有粥可以领,就可以省下家里储存的米,少不得都聚过来了。”
人心都是趋利的,左右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