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凝之如今不过是一条丧家犬,他可以把这条狗收归麾下效力,却不能太给他脸面。
省得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皇上那里,凝之自然会去请罪。”
陆凝之很明白祁秋年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如今他人在南楚地盘,又有求于对方,少不了要多忍耐些,只凝声道:
“祁大人身为祁家家主,自是以祁家百年基业为要,如今三皇子故去,可再没有人能保着祁家的前程了。”
当初为了制衡祁家的势力,楚皇迎娶祁家女为继后之后,又陆续迎了几位其他世家大族的女子进宫。
无论哪一个皇子登临大位,祁氏一族之后的前程都会堪忧。
这一点陆凝之明白,祁秋年更明白。
听到这话,祁秋年并没有恼怒,只似笑非笑道:“怎么,陆公子难道还存了认祖归宗的指望?”
私生子,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存在。
别说楚皇那种心思深沉的人会不会承认陆凝之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承认,宗室大臣们也会纷纷上书反对。
陆凝之并没有掩饰什么,只神态自若道:“凝之虽然生母微贱,却也是皇族血脉,想要认祖归宗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祁秋年似乎没想到陆凝之会这般坦诚地把心里话说出来,稍稍愣了一下,方才淡然摇头道:
“那陆公子可是太看得起老夫了,老夫若能有本事让皇上改了主意,此时此刻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祁大人自然能。”
陆凝之既已定了主意,又怎么会被祁秋年的三言两语所打发。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子,含了三分笑意的眼眸直直跟祁秋年对视,
“我没有害楚令则,他是被自己的愚蠢害死的,若他没死,早晚也要连累了祁氏一族,祁大人应该……庆幸。”
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
奉一个骄矜自大的人为主上,赢在简单好控制,却要无时无刻悬着心,替他去应对数不清的麻烦。
跟聪明人合作,自是省心省力,但却要时刻提防,因为随时有过河拆桥的风险。
陆凝之上一刻还在道貌岸然地为没保护好楚令则请罪,这一刻就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祁秋年油光水滑的脸上更多了几分笑容,“陆公子好大的胆子。”
“晚辈既是诚心来见祁大人,自不敢有半分欺瞒。”
陆凝之在祁秋年对面的椅子上坐了,慢悠悠继续道:
“当然,您也可以把这些话禀告皇上,让皇上把晚辈杀了给三殿下出气,可这样做……对您有什么好处?”
南楚的世家贵族不止祁家一个,曾经很长时间,都是三大家族鼎足而立。
但这样的局面在祁秋年坐上家主之位后,很快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见这人的实力和野心,绝非寻常人可比。
陆凝之的确是在赌,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赌的赢。
“为三殿下报仇的确没什么好处。”
正如陆凝之所言,楚令则之所以死得快,是因为他的愚蠢,祁秋年并无任何惋惜,只挑了挑眉道:
“扶持陆公子,又对老夫有什么好处?”
在这之前,他的确以为陆凝之是个可堪大用的。
毕竟能在夏皇那么聪明的人面前伪装了这么多年,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这次的彻底失败,却让所有人对陆凝之的信任滑入深渊,甚至怀疑他就是凌月派过来的奸细。
这种情况下,哪怕有天大的好处,祁秋年也不可能毫无保留地相信陆凝之。
这一点,陆凝之自然也是明白的,是以他并没有急着让祁秋年表态,只不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