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这件衣服,不过坎贝尔,可以再给我织个袜子吗?光脚踩在地上还是不太舒服。”说着顾庭翻身仰躺,他抬起小腿晃了晃,又将足底踩在了巨型黑寡妇蜘蛛的蛛腿之上。
基本上是被娇养的年轻雄虫足心很嫩,他每一次出行都穿着底子柔软的鞋,即便是军靴也早早垫着软底,因此他的脚底没有任何的茧子,贴在那坚硬的虫肢上时,白与黑的对照形成了一副极其鲜明的对比——一方狰狞可恐,一方白皙精致;一边像是鬼影缭乱,一边本就精雕玉琢。
视线下垂的大蜘蛛也看到了这样的对比,是一种很激烈的碰撞,他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比昨天更多、更丰富的情绪,虽然无法言表,但是那藏在体内的欲望却再一次开始叫嚣。
仰躺着的小雄虫轻轻踢了踢坎贝尔的虫肢,他被零星几块光斑照得一身懒惰劲儿,连声音里都染上了浅浅的倦意,“坎贝尔,你觉得你还能变回去人形吗?或者我们还能离开这里吗?也不知道叶莱他们怎么样了……我都不在了,索勋肯定是要闹的,阿莫尔估计也不消停……”
“要是水晶还在就好了,水晶和索勋之间有感应,说不定索勋能靠这个找到我们。”
“坎贝尔,你还记得零七吗?”
顾庭忽然提起了被他故意遗忘的名字。
在爆炸发生的那一日,他确定自己在零七的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意外神色,况且如果不是最初琉璃喊住了他,可能零七根本不会选择上船。这些事情细细想来似乎与琉璃有脱不开的关系,可再追溯到之前,想必最初琉璃就怀疑了顾庭的身份,那时什么都不说、一心只想赚钱的琉璃又怎么可能在事后行动呢?
顾庭直觉这件事与琉璃无关,但他却不明白零七的身体为什么会爆炸,又是谁让零七爆炸的?
忽然,脚尖放松的雄虫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蜷着腿,过于宽大的领口斜斜地从他的肩头滑了下去,大片锁骨和胸膛露了出来,但此刻他却没有任何心思去整理。
他低声喃喃道:“当初没有虫找到辛烛,而零七最开始又是辛烛的手下,那时候零七看起来就像是个美艳的机器人,直到后来再遇见才感觉到不同……”
顾庭的话有些颠倒顺序,但是他的脑子却越来越清晰,如果将这一切都联系起来,与这件事情有直接关系的虫只有一个——那就是辛烛!除了辛烛,谁还有能力控制零七呢?
顾庭背后开始发凉,从星盟巡游开始,一切的事情都好像进入一个怪圈——
先是格兰带着异兽骚扰N923号星球然后带走他,后来则是目的未知的辛烛状似想要用他的血做实验,格兰与辛烛似乎有合作关系,可他们又相互隐瞒了对方一些事情,眼下格兰倒是被星盟带走了,可是逃脱的辛烛呢?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这一点似乎是从未有虫知道的。
盘根错节的联系像是一层厚重的迷雾,顾庭想了半天也没摸清其中的关键,只好暂时性放弃,他道:“这些事情我都能想到,那叶莱应该也没问题,所以现在我应该担心……”
——担心什么?
顾庭仰头对上了坎贝尔红红的眼珠,他轻叹一口气,“我该担心你什么时候能认出来我才对。”
从这里醒来后满打满算过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但顾庭已经有些遭不住每天自言自语的状态——以前在天堂鸟社区内的时候,即使他再孤僻、再不合群,身边至少还有能说话的团团陪着,但现在唯一陪着他的大家伙不会说话,有时候甚至安静到让顾庭觉得自己依旧单独存在。
他并不喜欢孤零零的感觉,那就好像他上辈子那样——生来无人疼,死后无人记。
外面的光线似乎盛了些,顾庭蹭在坎贝尔的巢里,低声道:“我睡一会儿。”
他也不指望对方回应了,侧身便卷住原先堆在巢里的蛛丝搭在自己的身上,没一会儿就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