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塔出来以后, 顾庭本以为自己会很难才能适应新生活,但他发现自己的所有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坎贝尔几乎照顾到了方方面面,从各种大事小事到日常生活中的细节, 甚至有些是顾庭所不曾想到的,均被坎贝尔安排地很妥当, 有时候顾庭都会忍不住好奇,对于银发雌虫来说,每天操心这些小事不会觉得烦吗?
“不会。”
阳光从窗边落了进来,跳跃的光斑落在了细绒的地毯上,坎贝尔赤着脚、只着一条浅色的长裤屈膝坐在毯子上,膝头搭着一本倒扣的书籍, 而在他的另一条腿上则仰面躺着一带着眼罩的黑发雄虫。
顾庭的脑袋底下是坎贝尔大腿上有力的肌肉, 硬度正好, 带着一股雌虫特有的热气,让他忍不住顺着热源又蹭了蹭,“我听到外面的虫说你很忙, 日理万机。”
在一段时间的恢复下,黑发雄虫说话逐渐流畅,语调中带着种松软的温和, 一听便叫虫格外放松。
“比较忙, 但照顾你的时间还有。”坎贝尔几乎接手了一切他所能够照顾到顾庭的工作,就连一些本该交给医疗虫的事情也被他抢了过来,全权自己负责。
大概是出于一种隐秘的心思, 坎贝尔在一点一点地攻城掠地,逐步侵入顾庭的空间, 他试图让黑发雄虫完全熟悉并且依赖他, 且这样的依赖是只能由他给予的。
巧克力色的手指轻轻蹭了蹭纯黑的眼罩, 被蒙住的眼睛不安地转了转,睫毛被压住,但坎贝尔依旧能够感受到眼罩之下轻微的颤动。
他道:“已经三个月了。”银发雌虫偏头看了一眼联络器上的时间,“今天该摘了。”
“这么快……”顾庭有些惊讶,他伸手摸了摸黑色的眼罩,里面的药膏已经被吸收了,最初时覆上去的冰凉消失,只剩下一片被肌肤焐热的余温,“真的可以恢复吗?”
顾庭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只有最初来时的短暂围观,然后便被束缚在高塔之上,每天睁眼闭眼看到的空间小的可怜,只有那扇狭小的窗能够让他看到一点儿别的色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窗户失去了自己的作用,顾庭视觉内的最后一丝色彩也被剥夺,自那以后,他以为自己要一辈子都生活在黑暗之中。
“可以。”
坎贝尔的声音中充满了确信,他伸手缓缓解开系在雄虫后脑勺的带子,遮挡住眼睛的眼罩逐渐开始变得松弛,甚至有向另一侧滑落的趋势,而顾庭的身体也随之僵硬,原本落在侧脸的手虚空抓握,试图揪住什么让自己得到安慰。
然后他揪住了坎贝尔银白色、垂落下来的发丝。
“抱歉。”说着,顾庭就想松手。
“没事。”坎贝尔先一步握住了雄虫的手背,巧克力色的手指微微收紧,带动着底下那只白皙的手将发丝攥得更紧,“你可以抓着它,我现在要揭开你的眼罩了。”
——咕嘟。
顾庭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他下巴紧绷,鼻尖因为紧张微微冒着汗珠,连声音也带上了点儿干涩,“好、好的。”
他是紧张的。
坎贝尔垂眸,视线扫过了黑发雄虫的脸庞,他勾了勾嘴角,喜欢这种似乎能够完全掌握住对方的占有感。
“闭好眼睛。”
“嗯。”
后脑勺的系带已经完全被解开了,坎贝尔的指尖捻着一边,缓缓向上抬起。
黑色的特制面料很贴肤,因为一直贴在雄虫的肌理上,还染着一片余温,当坎贝尔彻底揭下来后,他看到了顾庭颤抖的睫毛和眼皮。
从黑暗到光明下的转变很明显,顾庭清晰地感受到原本蒙在自己眼皮上的黑沉变得轻盈,那些温暖的光晕挤挤挨挨地一股脑冲了出来,似乎还有细碎的光斑在他的眉眼之间跳跃,温暖且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