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武这是在笃定的告诉吴守正,他有这个自信,能把两个自己旗下的将士带回来。
“这虽并非军中,但我乃陛下亲命的知县,你我之间,当无戏言!”吴守正显然想要再次提醒易武,到瓦剌那样的地方,况且是在两个将士很可能已经投靠了人家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知县的好意我心领了,家人放在你这,反而暂时是安全,若非如此,我获了罪,她们三个女流,如何存活?光是一个胡涛,就会搅和的她们不得安宁,此番我去瓦剌境内,不光要洗脱我的冤屈,他胡涛的诬告之事,我回来后也得有个定论!如此,知县也免了诸多麻烦。”
易武有理有据,吴守正知道,不能再阻拦了,与其自己没证据判不明白,还不如让他去,要是逾期未归,也算坐实了他的罪名,要是真能把两个逃兵抓回来,易武自然没事,不论什么结果,他这个知县都不会有事。
“你有此心,我也不能难为你,以十天为限,我会在县衙挑选一个信得过的与你同去,毕竟他们去的是卫特拉部。”
易武一听卫特拉部,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点点头,接受了 吴守正的好意。
“如此,就劳烦知县,今晚就把我的母亲和一姐一妹接到此处,我若是命丧瓦剌,也算是跟她们告别了。”
吴守正点点头,之后一挥衣袖,带着县丞离开了。
“你去,把他的家人接过来,不要让外人知道。”
二人沿着厢房走到了县衙的一个偏厅,吴守正这才对县丞说道。
“知县,那易武……可信吗?”吴守正和易武的很多对话都近在咫尺,县丞并未听见,对于吴守正这么信任易武,他有些疑惑。
“不可信的话,你有何良策啊?”对于县丞的这种后知后觉,吴守正显然并不耐烦。
“下官这就去办!”对于吴守正的脾气,县丞是知道的,要是脑袋里没道道,最好不要多说话。
“去之前,把县衙所有官吏的名册给本官拿来。”
县丞应了一声,拎着官服上的腰带快步离去了,他起码明白,在这个人人自危,上朝的京城上朝的官员早朝前都要跟家人话别,甚至留下遗书的年月里的,他们这一县之地塌方了,不光是吴守正,他也得牵连进去,洪武大帝处决他们,比吐出一口痰还要简单。
吴守正看着县丞颤颤巍巍离去的背影,也是出了一口浊气。
他怎能不知道自己的下属心中所想,但这就是洪武末年,错一步既是深渊的洪武末年。
皇位上坐着的那位针对贪腐官吏发扬了一系列的刑罚,甚至临县的知县私收杂税被告发之后被实行了剥皮实草,并且摆在新知县的椅子旁边以示震慑,结果唬的新知县接连数天连觉都没敢睡。
别的不说,就是刚刚算是平息了的蓝玉案,作为逆臣录中头名的蓝玉,不光被剥皮实草,他的皮囊也还在蜀王府留存着。
再加上数月之间就失去性命的一万五千多名文武官员,足以让大明的官吏们有兔死狐悲之感了。
吴守正憋着一股劲,保持着理性的谨慎,只因他是一名相对年轻的官吏,三十六岁便是正七品知县,他相信自己能熬到大明的下一任皇帝,只是这样的希望,他只能埋藏在自己的心里。
易武的事,看似涉及到了军户叛逃,畏战以及可能存在的蓝党问题,胡涛的一个告密就把吴守正逼到了钢丝上,但在吴守正看来,既然不得不处理此事,这说不定还是自己仕途上的一个机会。
看着县丞送过来的县衙里所有官吏的名册,吴守正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他起身往院子里面走去,那里就是他们一家住的内宅了,县衙,向来都是前厅议事,院子里面就是知县一家的住所了,这也是为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