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尔看到舒苒时明显吓了一跳，“你不是走了吗？”
舒苒厉声道，“他在哪！”
阿瑟尔看着舒苒的神色从一开始的震惊渐渐变为挣扎，最后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手机拨出厉景深的号码，然后递给舒苒，“还是你们自己谈吧。”
舒苒看着面前的这只手机，突然觉得呼吸不畅。
她艰难地伸出手，颤抖着，终于从阿瑟尔的手上接过手机，贴在耳朵上。
“喂？”
厉景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舒苒立刻像是被雷击中一样，浑身战栗。
阿瑟尔背过身去，似乎是故意不去看舒苒的样子。
舒苒急切地接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终于攥紧拳头，对着手机声音发颤地开口，“我是舒苒，我要见你。”
“……”
厉景深沉默了。
舒苒也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她的耳边都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终于，厉景深开口道，“等我十分钟。”
然后，他率先切断了通话。
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舒苒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脱力，她踉跄几步，扶着床跌坐在地上。
六年了，她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可能。
但就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重逢竟然不是什么狗血
的偶遇，还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的。
呵，可笑。
兜兜转转，她果然还是绕不开他。
足足缓了几分钟，舒苒才抬起头看向阿瑟尔，“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瑟尔叹了口气，“他昨天晚上见到尼克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况且，尼克那孩子，五官看上去跟舒苒几乎一模一样，凑在一起看上去像极了厉景深，连他都看得出来，厉景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
厉景深守时得很，十分钟后，准时出现在阿瑟尔的房间。
阿瑟尔老老实实地在卧室里关着门，把偌大一个客厅让给他们俩。
舒苒和厉景深对面而坐，中间隔着一张茶几。
她突然发现，这六年里，厉景深看上去比先前沧桑了许多。
他的胡茬，他藏在眼角的疲惫，他眼里赤红的血丝，让舒苒的心莫名一阵阵的揪紧。
对视良久，还是厉景深率先打破沉默。
“好久不见。”他说。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让舒苒心口一痛。
她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扎进自己的掌心，拼了命地压下喉咙里的哽咽，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死死盯着厉景深。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像是鼓足勇气一
样开口，“尼克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
厉景深看着舒苒的眼睛，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舒苒曾经熟悉的冷酷与漠然。
她以为厉景深会怒斥她，会嘲讽她，甚至会威胁她放弃尼克的抚养权。
但事实是，厉景深竟然像是事不关己一样点点头，“你是他的妈妈，当然要陪着他长大。”
这样的答案，舒苒始料未及。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对上舒苒满是陌生的眼神，厉景深却是满眼温柔，“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舒苒没想到厉景深会问她这种问题。
刚才在等他来的那十分钟的时间里，她的脑子里闪过厉景深无数个可能会问她的问题。
比如她为什么没死，比如她怎么敢擅自生下她的孩子，甚至她以为厉景深会质问她为什么要刺伤他。
她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过，厉景深竟然会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