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记忆近四个月,恢复却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
当过去所有的回忆如决堤洪水汹涌而来时,闻青砚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冲击。
那些淹没在迷雾里的关于他前半生的细枝末节,像极了一场干旱灾年的甘霖,让贫瘠干涸的记忆河床愈合,重新聚集了一条条思绪清溪。
闻青砚躺在扫描舱里,身临其境般将那些发生过的事件一遍遍观摩了一遍。
从幼年到少年再到青年。
十六岁之前的生活枯燥乏味,直到十六岁那年被送到温家,他的小七开始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此后的岁月里,都离不开她的身影。
失明后的第一次开口和人交流、第一次重新触摸到他曾经熟悉的领域。
失明后的第一个社区奖杯、全国性奖杯再到国际性奖杯。
那些晦暗无光的日子里,乔宁意始终不紧不慢的陪在他身边。
从春到冬,再从冬到春。
他本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很爱很爱她了。
可往后看去,出租屋里的那五年,是他全无负担以最纯粹浓烈的爱意爱着乔宁意的时候。
再后来,他因为病情,回归闻家。
噩梦也是从那时开始。
全部记起来后才知道,赫胥
黎这三个字是他花费了多大的代价才逃离的地方。
结果如今又误打误撞的回来了。
不,或许并不是偶然。
扫描舱里,闻青砚缓缓睁开眼。
记忆最后定格在一张儒雅英俊的中年男人的脸庞上,他对自己说。
“闻,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吧。”
……
宁意从希澈的住处离开,站在完全陌生的路口,一时间失去了方向感。
她要去哪里?
好像除了去找闻青砚,她根本没有第二选择。
可她的直觉又告诉她,现在暴露自己行踪的话,她有极大的可能会再一次陷入像那场枪战的危险境地。
那么问题来了,不能去找闻青砚,希澈这里也说明白了,她还能去哪里?
嗡——
正迷茫着,手机在手心里震动,是李宥齐打来的。
“希澈说你们刚下飞机就遭遇了伏击,这是怎么回事?”
宁意在心中暗骂希澈大舌头,同时也清楚,他在帮她做选择。
她刚为自己的去处惆怅,李宥齐的电话就进来了,她不觉得这是巧合。
希澈这个人,有时候细心到变态。
“我没事,但伏击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也是,你要知道就不会……是我太心
急了,你没事就好。”
李宥齐平复了些,宁意见状,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小叔叔,你在Y国这边有认识的人吗?”
……
半小时后,宁意搬进了一座偏静的小公寓。
是李宥齐拖Y国的朋友临时租下的,并非所有人都像希澈那样每到一处都给自己安个家。
因为是临时租的,所以公寓空荡荡的,硬装和家具都齐全,但没有一点儿人气,便显得有些凄冷。
宁意没有挑剔的本钱,在她看来,有地方落脚已经是极幸运的事了。
简单的收拾一番后,便住下了。
刚洗漱完从洗浴间出来,手机上进来一条信息。
宁意拿毛巾擦头头发,顺手点开,在看到内容的瞬间,擦头发的动作顿住。
【离开Y国,这里很危险]
发件人,闻青砚。
宁意盯着那条短信足足半分钟,她抿唇把电话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