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顶天立地是这个样子。
带着烟火灼烧气息的夜风抚过寒酥的脸颊,寒酥遥遥望着高处的封岌,唇畔慢慢飘起几分落寞。
他颙颙卬卬如圭如璋,高山景行鹓动鸾飞之人,与她云泥有别。
寒酥知道只要向他撒个娇说个软话,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很多。
可是她不能。
沈约呈、姨母,赴京路上的不堪,种种横在两个人中间,他们之间绝无名正言顺的可能。她也不是没有劝过自己去做他暗处的女人。
可是,她已经脱过一次衣服了。
她好不容易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得了端庄闺秀之名,再也不想脱第二次。
赴京路上已经丢掉了太多自尊自重,她固执地想要再保留一些。
寒酥转身,逆着热闹的人群。
迎面遇见寻来的程元颂。
“表妹怎么不去看热闹了?”程元颂微顿,“正好我有事找你单独说。”
寒酥浅浅一笑:“我也正好有事寻表哥。”
两个人避开热闹,立于甬路一侧的树下相对而立。
程元颂斟酌了用词,道:“别回程家。”
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表妹。程元颂确实犹豫过,可是良知仍在,不忍无辜之人被牵扯。
寒酥微笑着:“表姐不愿意嫁给五皇子为继?”
程元颂微怔,仔细打量着寒酥的表情,试探着问:“你知道了?”
“猜到些。”寒酥道,“只是舅母未跟我提起,我也不好自己主动去说。表哥既问了,就想请表哥帮我递个意思。”
程元颂望着寒酥的表情,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点头:“你说。”
“我愿意。”寒酥微笑着。
程元颂愣了片刻,急急向前迈出半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能嫁给皇子是高嫁,是天大的福分。表姐不愿,若我能侥幸得了这姻缘,自然感激不尽。”
“你疯了?”程元颂心头一紧,“你来京日短,不知道五皇子是什么样的人。”
“略有耳闻。”寒酥微顿,“他是皇子。”
程元颂皱眉,盯着寒酥。他不理解。
寒酥却自嘲地笑了。
能安稳出嫁本就是她所愿。可她进宫前并不知是五皇子。
她毫无预警被召见,五皇子的目光太明显。事到如今她哭闹不愿有用吗?已经迟了,只会将事情推到更坏,甚至成为他后宅众小妾中的一员。
还不如体面答应。
如果破局的方式只有去求封岌,寒酥一万个不愿意,她只想将过去那段彻底割舍。何况在她看来这婚事没那么差。
“五皇子绝非良人。”程元颂再劝。
寒酥眉眼间挂着得体浅笑,沉默着不接话。
什么才算良人?这世间又有多少幸运人能得一良人?
嫁给谁都一样。不将他放在心上,自然就不会在意他后宅有多少小妾。
嫁过去处境不会太好,可她现在处境也不好。
总归是明媒正娶,也算有个皇子妻的身份,也能给妹妹更多的照拂。两个妻子早亡让五皇子名声不好,可那两任妻的死事出有因,寒酥不觉得自己也会早亡。她谨慎小心些,活得长些就是赚。而且帮了外祖家,日后对笙笙也好些。
更何况,也能结束眼下她身在赫延王府的尴尬。
寒酥的视线越过程元颂,越过了热闹的人群,望向远处的封岌。
封岌似有所感,远远望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隔着繁华相遇相融。
愿君葳蕤繁祉延彼遐龄。
寒酥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离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