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坐在中间的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身着绯红色圆领宽袍,头戴罗纹幞头,眼袋很大,狮子鼻下是一张大嘴,肥厚的下巴刮得干干净净,手中正拿着一封书信看,另外两人都正当盛年,形容威武,脸上有掩藏不住的焦虑,王文佐不敢多看,赶忙敛衽下拜:“熊津都督府下宣节校尉王文佐参见大总管!”
老人没有理会王文佐,而是默默的将书信看完,然后将其凑到油灯旁,火焰在信纸上跳跃舔舐,只剩下一点纸角老人才将其丢入一旁的铜香炉中。
“百济那边形势如何?”
“下官官职卑微,对于百济的形势——”王文佐斟酌着语气,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晋见苏定方,并不知晓对方的脾气,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小心为上。
“你只管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其他自有本官分辨!”老人打断了王文佐的话头,他仿佛有点疲惫,将自己的背脊靠在身后的皮毛软垫上,双目微闭。
“是!”王文佐低垂下头:“下官离开百济前围攻任存城不下,叛军主力回援,我军不得不撤兵回到泗沘。下官受命中途曾经与倭人交锋,从其俘虏口中得知,倭人已经派出援兵支持叛军首领!”
“嗯,难怪你们只有这点人马来!你与倭人交过手,觉得他们如何?”老人睁开双眼,看了看王文佐:“坐下说话吧!”
“多谢大总管!”王文佐小心的在一旁的胡床上落下半边屁股:“末将当时与倭人是在海上交的手,其兵甲弓矢皆无可取之处,而军令一下,士卒一心同功,死不旋踵!”
“嗯!”老人点了点头:“俘获的倭人甲仗你可有带来?”
“军中还有留存一二,大总管若是想看,末将立刻令人取来!”
“速速取来!”
“是!”王文佐应了一声,出帐外叫来随从,重新回到帐中等待,不过片刻功夫,便送来了,是一柄丸木弓,一领两档铠,一杆短枪,一柄环首刀,老人拿起丸木弓拉了拉,又看了看两档铠,试了试刀锋矛尖的钢口,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夷!”他挥了挥袖子,示意将其拿下去,对王文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文佐一愣,暗想自己不是刚刚通报过了吗?感情你根本没注意听呀!罢了,人家是一路大总管,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宣节校尉,如何会有心力一个个记住了:“末将姓王名文佐!”
“姓王?”老人眉头微展:“那是哪里人,郡望何处?”
“末将乃是青州人,郡望琅琊!”
“哦,原来如此!”老人脸上多了些笑容:“你此番击破倭人,功劳不小,望你勠力杀贼,一心王事,不负祖上名声!”
“是,多谢大总管栽培!”王文佐赶忙起身谢恩,心中不禁有些心虚,自己这次又占了这个“琅琊王氏”的大便宜,可问题是自己不过是被拉来顶替王家子弟的替罪羊,眼下在朝鲜还好,若是回到大唐,兵部论功行赏,查问籍贯,那时只怕就要原形毕露了。
当王文佐退出帅帐,苏定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他走到地图旁,俯身细看,手指顺着地图上的山水轴线移动,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来:“漠北铁勒作乱,天子下诏以契苾何力为铁勒安抚大使,所部退回鸭绿水北岸!继叔、名振你们觉得当如何?”
苏定方口中的“继叔、名振”乃是右骁卫将军、嵎夷道副总管曹继叔和右骁卫将军、镂方道行军总管程名振,这两人都是一时名将,为苏定方的左右手。被苏定方问到,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曹继叔沉声道:“若是如此,那我军便当速决!”
“不错,若是如此,北路只怕已经指望不上了,只有速决才是上策!”程名振的回答也一样:“新罗援兵赶到,正是决胜良机!”
“援兵抵达,士气可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