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王朝,崇和五年春,天子下令赐婚于永安侯秦昊与礼部尚书嫡女司倾。一纸诏书,引起轩然大波,京城众人哗然。大街小巷,书楼茶馆,无不有人聚众叹息:秦侯爷天纵英才,少年成名,奈何被圣上乱点鸳鸯谱,要娶一个无才无德的病秧子,蹉跎一生。京城中那些倾慕秦昊的贵女们愤懑不已,纷纷嫉恨司倾这个病秧子白捡了一段好姻缘。
初夏时节,微风徐徐,日光和煦,四辆马车悠哉游哉地走在官道上。
小桃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朝外看了看,撇了撇嘴,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车内其余人,皱着眉说:“小姐,自打离开青州城,我们已经走了半月了,何时才到京城啊?”
司倾翻着手中的游记,目光始终放在书页上,用手帕掩住了嘴,淡淡答道:“咳,咳,约摸着快了,昨日歇脚的驿站离京最近,不过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了。”
“可算要到了。”小桃伸伸懒腰,又小声嘀咕:“再坐下去,我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说完,又凑到司倾跟前,左看右看,打量着司倾。
“小姐,奴婢瞧着,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司倾继续看着书,笑问:“急什么?”
“就要进京了啊,这次可是皇上赐婚,奴婢听说啊,那永安侯长得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成了禁军副统领了,颇受京中贵女喜爱。小姐,你就不好奇嘛?”
闻言,司倾这才抬起头,眼中厉色一闪而过,道:“无非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没什么可好奇的。”
司倾不禁心中嗤笑。
呵,好奇什么?前世,夫妻四年,朝夕相对,那张脸长什么样子早已刻入骨髓,现在只恨不得对他扒皮抽筋,剜心抽骨。
小桃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旁从未出声的红玉见司倾脸色不对,伸手捏了一下小桃腰间软肉,使了个眼色。
小桃的八卦之心这才安定下来,安静坐在一旁,默默倒了杯茶。
司倾拿着手中的书,只觉得头晕脑胀,心中烦闷,再也看不下去。司倾将手中的书放下,抬起小几上的茶,饮了一口。
不由得在心中腹诽,果然一提起秦昊那狗东西,就坏心情。
红玉适时说道:“小姐看了许久的书了,仔细身体难受。”
“嗯,现下有些头晕,红玉姐姐替我按按头吧。”
说完,司倾就枕在了红玉的膝上,闭目休憩。红玉拿过一条薄毯子盖在了司倾身上,而后轻轻按摩了起来。
在红玉舒缓的按摩手法下,司倾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恍惚间闻到了一股怪味儿,像是火药味、血腥味和烤肉味混合而成。
饶是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不俗的司倾也忍不住胃中一顿翻涌,险些呕了出来。
压下不适,司倾这才打起精神,环顾四周,不由心中一紧。
小桃、红玉消失了,随行的马车也不见踪影。
借着火光,司倾看清了周围的尸山血海,断臂残肢铺满了一地,密密麻麻的,宛如人间炼狱。
转而抬头向上望去,只见着一线天空上挂着一轮满月,想来是在某个深谷之中。
风过山谷,呼啸之声加上崖壁之上窜动的黑影的凄厉叫声,无边的诡异弥漫开来,司倾遍体生寒。
就当司倾在不断寻找,可就是发现不了山谷的出口时,不知怎么,身体猛地一晃,司倾这才心有余悸地睁开眼,恍然发觉刚刚一切不过是个梦罢了。司倾兀自坐起,靠在马车车壁上,轻揉太阳穴,试图缓解头中的钝痛。
司倾撩开车帘,见太阳高悬,开阔的街道两旁的建筑鳞次栉比,庄严大气,茶肆酒楼之中人满为患,商铺之中的商品琳琅满目,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充斥着各种小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