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申小甲看着师堰递过来的那晚酒,还有那一只暗藏杀机的手,瘪了瘪嘴,吐出了上辈子最喜欢用的两个字。
高兴的时候,可以用呵呵表达真诚的喜悦;难过的时候,可以用呵呵掩饰低落;想要讥讽某人的时候,可以用呵呵完美地吐露内心的鄙视。
没有哪个拟声词像呵呵这样博大精深了。
申小甲对师堰吐出的呵呵,自然是无限鄙视的呵呵,在自己那个年代,也有像师堰这样的人物,自己没能力也见不得别人好,往往喜欢在背后使绊子,搞得大家都过不好,这样他的心理才会平衡。
面前这一碗酒便是师堰给申小甲下的绊子,倘若申小甲接不住这一碗酒,便会锐气大挫,气势一堕,自然也就很难写出佳作。
师堰见申小甲竟没有拒绝自己这碗酒,以为是申小甲没有看出这一手的门道,冷笑一声,在酒碗将要递至申小甲手里时,右掌沿着碗边滑向申小甲的左手,指勾一缩,似是一条张着獠牙的毒蛇猛地闭口咬下。
立、挡、并、顶,冲、跳、飞、挂!
掌出数道暗影,竟是与棋盘上的路数相同。
弹落八子。
弹落八指。
申小甲深吸一口气,脑中忽地浮现出老曲那一夜庭中拈花的情景,右手捏着的狼毫笔,笔杆上端直直地对着师堰的眼睛,左手迎向师堰的八指,或撩,或拨,或拆,或点,驱散八道暗影,稳稳地捏着酒碗的另一边,洒然笑道,“客气客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否则别人以为我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呢!哈哈哈!”
师堰皱了皱眉,瞥了一眼那支似乎下一刻便要冲向自己眼珠子的狼毫笔,悻悻地收回右手,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故作和善道,“不必客气!都是朋友嘛,昨日老江带我游览府衙,远远地望了小兄弟一眼,便已是一见如故……”
“老江?江捕头?”申小甲上下打量师堰一番,装作才醒悟过来的模样,“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昨天在府衙吐个不停的体虚朋友?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
师堰用眼睛余光瞄了一下四周暗暗低笑的寒士,轻咳一声,面不改色道,“有劳小兄弟挂心了,我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弄死几个不开眼的傻缺轻轻松松。”
“欸,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而且你当着我的面说弄死这个弄死那个的,是不是不大妥当,毕竟我还是捕快呢,这样咱俩还怎么做朋友?”
“小兄弟若真是能敞开心扉做朋友就好了……没想到啊,老江都不知道你还会武功,藏得深哩!”“误会了误会了!我这都是现学的,人要往前走,每天都得进步,学无止境嘛!昨夜看了一夜的满庭飞花,便学会了这一手……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也是运气好啊!否则若是连酒都端不稳,肯定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一旁的沈琦重重地哼了两声,翻着白眼道,“叙完旧没有?喝完酒没有?还写不写诗?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是不是舍不得你的舌头,现在跪下来叫我三声爷爷,说不定本少爷心情好,就赦免了你的舌头,反正我家的狗最近吃得挺饱的。”
“慌什么,这就来取你的黄金千两!”申小甲端起酒碗,龙吸牛饮,喝了个点滴不剩,将酒碗塞回师堰的手里,拱手道谢一声,转身走到桌旁,闭目凝神,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一番,突地睁开双眼,狼毫笔一挥,迅疾地在宣纸上狂书起来。
“其实呢,你刚才写的那三首诗呢,也就比那个下棋的好一丢丢,别搞得好像自己多高明似的……”申小甲一边奋笔疾书,一边不紧不慢地点评沈琦的诗文,“后两首为赋新词强说愁,不知所云!若说起婉约惆怅,我认识一位女性诗人,木子李,名清照,一首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甩你十八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