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太阳并不是太过毒辣,但对走在小道上的老妇和少年来说,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身上的汗水渐渐浸透衣衫,衣衫又渐渐被灼烫的阳光炙烤得干燥。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方面是天气炎热,话说得太多,难免更加口干舌燥,让人心烦意乱。另一方面是两个人先前已经说了许多,老妇知道自己之后还会说更多的话,因而想着节省点精气神,少年则是在心中思索着该如何盘问董三的未婚妻,人在思考的时候,嘴巴就会停下来。
这种沉默与灼热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渐近村子,一阵清凉湿润的微风扑面而来,少年舒服地哼了一声,从沉思中醒转过来,抬眼看向前方一大片金黄的良田,以及良田左侧那一架高高的水车,凉爽的清风便是从水车那边飘来。
当少年看向水车时,金黄田地里那些收割庄稼的村民也都直起了腰杆,目光冷冷地盯着少年,像是在用眼神警告这位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赶紧离去,但注意到少年前面的那位老妇之后,村民们又都收回了目光,继续弯腰在田间挥洒汗水。
老妇虽然脑袋后面没长着眼睛,但似乎感受到了身后少年的局促,微微笑道,“不要紧张,村里很少有外人来,再加上有些出去过的人对外面世界的人观感很差,所以难免对外来者有些抵触……而且,你的头发太过独特,即便在京都城里也是异类,受到排斥很正常。对了,方才你说自己叫申小甲,老身没有记错的话,前朝大闵的皇室好像也是这个姓氏。”
申小甲难为情地笑了笑,轻声答道,“罗姨您的记性真好,没错……小子我正是大闵皇室后裔,神宗的小儿子。”
罗娇娘顿时愣了一下,前行的脚步也不由地停了下来,扭头看向申小甲,震惊道,“神宗居然还有儿子活着呐?”
申小甲表情有些羞涩地答道,“我是在大闵倾覆之后才出生的,很多人都知道我的存在,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掀起了好大的腥风血雨呢……”
“原来如此,我们村的人很少和外人接触,听闻的消息也都不是很全面。”罗娇娘回过头来,抬步继续向前,意味深长地说道,“这田地里的大多数都不怎么关心皇帝是谁,只要自己能吃得饱肚子就成,谁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古今第一明君。这天下的百姓啊,很多时候要的并不多,只不过贪婪的地主贵族觉着他们要得很多,矛盾也就堆积得很多。”
申小甲面色平静道,“罗姨不用跟我说这些,出身这种事情每个人都没得选,我并不觉得自己是神宗的儿子就比旁人高贵,也不会想着把谁拉下龙椅,否则也不会做这大庆朝廷的临时工,帮着皇帝老儿查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
“也是,你这孩子太过实诚,不太适合做皇帝……”罗娇娘轻叹道,“以后啊,还是多长个心眼,不要随便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其他人,你虽然不想当皇帝,但保不齐有其他狼子野心者想让你坐上那个位子,到时候说不得又是一场浩劫,生灵涂炭啊。”
申小甲还是头一次听到实诚这种夸赞,有些腼腆地眨了眨眼睛道,“罗姨教训的是,自打我还在我娘肚子里,算命的就说过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实诚,天生的,很难改呐!”
罗娇娘颤颤巍巍地跨过一条小沟,踏上村口宽敞的石头路,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道,“到了村子,就别叫我罗姨了,让人听见不太好,唤我一声大娘即可……”指了指不远处某间破烂土房,抿了抿翘着些白皮的嘴唇,“那儿就是铁妞的家,她爹罗兵汉因为董三死了,最近经常出去打探消息,此时多半不在家中,你要想和铁妞聊聊,那就抓紧点时间,天黑之前必须离开村子。”
申小甲怔了怔,惊奇道,“您不和一起过去吗?”
“我若是去了,你还能畅所欲言吗?”罗娇娘轻笑一声,朝着铁妞家斜对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