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太子愁眉苦脸到了前院,叫醒了徐志穹。
“今日你别跟着去了,丢脸的事,我一个人去就是。”
徐志穹诧道:“殿下有何顾虑?”
“今日父皇也去天章阁,你若辩不过公孙文,却又遭父皇奚落,若是你忍不下这口气,和公孙文打起来,这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徐志穹摇头道:“我是殿下的贴身侍卫,自然要寸步不离,我若不去,陛下又要责怪我,事情还是不好收场。”
太子叹口气:“罢了,你去就去,但得听我的,一句话都别多说,我被别人嘲弄惯了,多被嘲弄一次,又能怎地?”
太子带上一众侍卫,连同徐志穹,一并去了天章阁。
天章阁里今天可真是热闹,来了七位公主,三位亲王,五位郡王,八位世子,还有龙图阁、天章阁、御文阁的学士,外加御史台十几位御史,前后将近一百人,一起聚在天章阁门前,等候公孙文讲学。
这些学士和御史都是昭兴帝叫来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言官。
这些当中有不少人帮着武栩和徐志穹说过话,王彦阳就在其中。还有不少人贬损过武栩和徐志穹,争执最为激烈之时,双方曾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今天把他们叫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要当着他们的面羞辱徐志穹一番,再借他们之口,把事情传扬出去,把黑白颠倒过来,让世人皆以为徐志穹是愚钝痴蠢之人,他冒犯皇室威严属于痴蠢之举,皇室宽容,饶了他一条蠢人性命。
以此延伸下去,将徐志穹说成十恶不赦,纵使不杀他,也能让他身败名裂!
届时再说什么不善言辞之类的借口都无济于事,蠢人的名声坐实,所有人都只会记住他在天章阁的丑态。
此举,一来找回了皇室颜面,二来敲打了太子,也教训了徐志穹,三来可以拉近公孙文和怀王的关系。
拉近他们二人的关系,对昭兴帝有着重要的意义。
辰时,昭兴帝驾临天章阁,讲学开始。
今日讲学的内容是“无过论”。
这是公孙文最具有挑衅意味,也是最擅长的话题,核心思想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过错,只存在愚者和智者的区别。
这种理论,徐志穹在前世也曾经接触过,说的直白一些,就是世间所有事物、所有行为、所有想法都是正确而合理的。
公孙文对这种理论还进行了延伸,认为之所有存在不合理的情况,都源自于愚者对事物有着愚昧的理解。
公孙文讲了一个实例:“某少年求学之时,曾见一耄耋农夫,带着金粟纸如厕!”
话音落地,众人笑了起来,金粟纸是大宣质量最上乘,也是最昂贵的纸张之一,一张纸能卖到一百多文,比丝绸的价格还要昂贵得多,结果却被个农夫带去如厕了。
公孙文接着讲道:“我也好奇,便问这农夫,这金粟纸从何而来?”
农夫回答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纸,只知道有一名书生曾住在他家里,觉得他孙子性情聪慧,便给了他两张金粟纸的字帖,让他孙子学认字,这农夫觉得认字没什么用处,直接拿着去了茅厕。”
话说到这里,在座的所有读书人,都对这位农夫极为厌恶,因为他的行为触碰了读书人的底线。
在大宣,纸是神圣的,且不要说金粟纸,就是最普通的纸,也不能用来如厕,如厕要用竹片!神圣的纸张是知识和文化的象征,不容玷污!
调动起众人的情绪,公孙文引出了他的话题:“纸有错吗?金粟纸乃大宣文房至宝,何错之有?
书生有错吗?看到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有读书的天分,送他两张名贵字帖,难道不是出于好意?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