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慢慢地松了手。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转过身去,重新俯视黑暗的河流,脸色冷白发青。
“咳咳咳……”青果儿跌跪在地,好一阵猛烈的咳嗽,半天才喘着粗气道,“二殿下说让小人能多陪些日子就多陪些日子,小人不敢疏怠,便替二殿下守了三日灵,算上回来的四天,大概七日前圆寂。”
“七日前!”奚策一拳砸向身前的石柱,石柱上所雕的含珠蟾蜍瞬即裂开了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缝。
“七日前!”奚策似浑然不觉疼痛,仍旧机械地重复这三个字,他无法想象安汐姗生命中最后一段时日是如何度过的,更无法接受安汐姗已离世的现实,他未能尽孝,甚至连生母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除了物件,就没有别的话带给我吗?”奚策喉头哽咽,说不出的苦涩弥漫心间。
“有,二殿下!”青果儿缓了劲儿,拾起掉在地上的布包,重新爬起来,“只有一句话,她说她很欣慰,因为从此可以不用成为二殿下的拖累与牵挂了,愿二殿下往后的人生,忘掉她这个不称职
的母亲,做自己想做的事,好好把握自己的一生。”
一滴泪不知不觉滚落,记忆如潮水袭来,又如河水的暗流将他彻底吞没,奚策在失声痛泣之前,只来得及说了句,“放下东西,滚!让我独自待会儿!”
泪水便放纵地喷薄而下,再也无碍无束。
何曾料牵肠挂肚,终是一别,天涯咫尺共晨昏,咫尺天涯断音信,芳颜既去,月渺风萧,从此只影向谁?
或者安汐姗心知肚明,两个儿子奚昂、奚策,奚昂受景王妃的宠眷甚多,对她的感情薄淡,甚至还以有她这样卑贱的生母为耻,唯奚策人静话少,内心却从来只将她视作唯一亲母,这造成了景王对奚策的嫌厌,以致奚策在王府的处境十分被动,过得难尽人意。
是故安汐姗弥留之际,只道是一生的解脱,平静撒手尘寰,奚策身上再没有她的影子,应该可以从此生活得更快乐些吧。
不知流了多久的泪,河面上微凉的夜风,似记忆里母亲轻柔的手,默默地替他拭去生命的疼痛与伤绝,奚策回身,从地上捧起母亲仅留的遗物,也是这个世间仅存的,带着安汐姗生前温暖气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