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相让!”四个字从简越口中说出,恰如剜在染烟的心尖上,她闻言顿时脸色煞白,胃部抽搐,双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目光所及,简越的身形已晃出庙门,几个起跃后便从下山的石径处消失不见。
他看出了她的怀疑以及试探,要么是对此表示不满,要么是出于自尊,所以不但反唇相讥,直戳染烟的软肋,还决绝地拂袖离去。
没错,简越不是司城灏,他和她只有相互的权衡利用,彼此根本用不着顾及对方的感受!
染烟咬紧嘴唇兀自在庙门前倚立良久,待心境慢慢平复,她反倒不那么在意简越的无礼了,所谓欲擒故纵欲跃先退,想来简越断不会轻易放弃二人的合作,关键要看她自己,她的一个点头,必将使自己走上一条无法预知祸福的不归路。
罢了,什么不归路,六年之后司城灏是否还能在位都还两说呢,染烟轻轻跺了跺脚,暗自发誓道:还是先一雪前耻,找宝鼎公主和采墨算账最为重要。
三个月后的一天,毗迦寺后山一处天然的绝壁石台上,响起了蓝衫男子低回悠扬的箫声,于早晨微润的,混合着草木花香的空气中,箫声少了几分悲郁泣诉,却更显空明灵动,随
着箫声的呜呜不绝,染烟婀娜旋姿,临风起舞。
从此绝壁石台,多了一个吹,萧的人,也多了用心习舞的染烟。
日月如梭,山中荣枯又一岁,承邺三年秋,简越忽然来向染烟道辞,“我该走了,娘娘。”他说,“不久之后想必就是娘娘回宫的日子了,我不方便再出现在娘娘身边,还请娘娘勿忘前诺,简某会于崇西静待娘娘的好消息。”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宫?”染烟诧异地脱口相问,简越却只是深深一礼,转身即走。
过了三四天,正是宫里给毗迦寺送来各种需用的日子,然而这一回,却没有任何物品送到,唯曾经接染烟入宫选秀的顾公公轻车简从,登临了毗迦寺。
这一回,顾公公带来了染烟期盼已久的司城灏的口谕,“皇上说,‘去毗迦寺瞧瞧雯妃的病可痊愈了么,若得痊愈,朕不日即亲迎她回宫!’”
染烟呆愣数秒,方才缓缓俯身,“回皇上的话,臣妾早已康复痊愈,承蒙皇上不弃不忘,臣妾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圣恩。”
虽然日盼夜盼等的就是这“有朝一日”,可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长,及至亲耳听闻,染烟也仍是有点不敢相信。
一时里心中
百味杂陈,独独偏已没有了当初离宫前,想好好珍惜,与司城灏相伴余年的想法,怀着莫名的酸楚伤感,染烟和雪慧等踏上了启行回京的路。
隔着在毗迦寺忍熬的时光,其实纵使相见也无言,染烟恭谨的退了一步,避开了司城灏想来搀扶她的手,只是低声道,“臣妾让皇上忧心了!”
司城灏的手悬在半空,僵了片刻之后长叹,“雯儿,朕知道你是在怪朕,居然将你留在毗迦寺这么久,可是朕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
“皇上!”染烟抬起脸,“咱们回宫吧,回宫再说?”
“也好!”司城灏似乎如释重负,他挥手朝侍卫示意了一下,“摆驾回宫!”
司城灏的皇辇在前,染烟的马车在后,缓缓跟行,多了些生疏和各有隐晦后,两个人到底也没有同坐在一起。
一行人走走停停,总算在天将傍晚前回了皇城。
上善宫还是老样子,纤尘不染,连一件摆设都没有移过位,司城灏送染烟进殿,叮嘱染烟梳洗更衣后,他会来接她,采墨已为染烟设好了接风洗尘宴。
染烟闻听,柳眉轻挑,可终究什么也没说,道了个万福便折身入屋去了。
泡进了盛满热水的澡桶
,雪慧帮染烟一遍遍的擦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