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黑色大衣翻卷,而一根流淌水珠的大口径枪管下垂,隔着玻璃指向自己眉心。
他瞪大眼睛,脑内警铃大作。来不及思考,4456号腿部发力向一侧翻滚,单膝跪地,转瞬拔出腿侧的枪支。
三枚子弹冲破雨幕撞出巨响,轿厢玻璃被砸得粉碎,雨水和狂风挟着玻璃碎片种种拍击在轿厢钢架上,发出经久不息的震颤和鸣。
疾风一掠,舱内两人裸漏在外的皮肤被割得鲜血淋漓。库拉索被灌入的雨水浇湿,4456号瞪大被粘稠鲜血挡住的眼睛,手臂绷直上抬枪口,对准窗外黑影连续射击——
一件饱蕴雨水,被子弹射得破烂不堪的黑色大衣被暴虐的狂雨翻卷而去。
耳边满是枪膛挤压子弹的闷响,雨珠被子弹敲碎成更细水沫。枪管在高热中嗡鸣,热量和战栗感传导进4456号粘腻的手心。
他单膝跪地,战术靴抵住轿厢后舱,视野不断转动,而枪支准心里空无一人。
狂风吹动他的头发,雨水劈里啪啦从豁口里打进来,没几分钟就在脚底积蓄了一层薄薄水面。
那个黑影在击穿玻璃后,转瞬间又踩回了轿厢顶部,站在4556号头顶,甩掉了那件被子弹打烂的大衣。
“4456,报告目前情况!4456,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声音?!”
4456号气血上涌,浑身战栗,跪在地上轻轻调整着呼吸。
“咔哒。”
一滴血从4456号下巴处淌下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和枪口转向库拉索。
库拉索的手铐已经被打断,此时正举着一柄警用|枪支对准自己。
混乱中,那柄之前被4456号解下来的枪支居然被库拉索勾到身边,压在了膝盖底下。
“库拉索。杀了他。”站在轿厢顶的琴酒沉声命令。
“琴酒。”
库拉索的声音被压在暴雨中:“我身上被警察绑了炸弹。”
库拉索一身衣服像是随便凑出来的,她穿青蓝色长裤和黑色衬衫,纽扣系到最上一颗,脚下是一双常见的警用短靴,身上还套着那件她被警察带走时的男士外套。
而在外套和衬衫之下,一枚炸弹被绑在腰间,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琴酒猜对了。虽然他向来对警察的牺牲精神不屑一顾,但总会在决策中考虑到警方种种妄图鱼死网破的行为。
倘若这节携带着炸弹的轿厢被抓取进直升机内部,在疾风暴雨的极端天气下发生爆炸,组织势必伤亡惨重。
4456号咧出一个笑:“怎么样,惊不惊喜?”
贝尔摩德的声音从耳机线那边传来:“琴酒,电力总控室的监控恢复了。已经有警察到达了那里,不出一分钟,备用电源就会重新连接。”
话音刚落,贝尔摩德的电脑屏幕上闪出几个画面——是摩天轮及内部的全监控。
她转头看向窗外:一片黑沉的雨幕中,摩天轮上悬挂着的轿厢一枚一枚亮了起来,暖黄色的丁点灯光被蒙在黑色的暴雨里,和悬停上方的鱼鹰白光交相辉映。
但是摩天轮没有继续转动。
“是0号呢。”
贝尔摩德将视线转回面前电脑。监控里,宫纪皱着眉,将手撑在电闸上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果不其然,贝尔摩德耳机里传来警方指挥官沉肃的命令:“情况有变,率先保证执行人员安全。”
“我建议您尽快按下引爆器。”
4456号在突然亮起的顶灯下和库拉索持枪对峙:“我头顶还有一个杀手,一换二,我觉得很赚。”
200米的高空里,琴酒有力的手臂紧紧勒住绳索。他凝望着漆黑的雨幕,转瞬有了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