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抓住老秦头衣袖问:“你听到有人喊我名吗?”
“咋了,你耳朵也不好使了?”老秦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眼眸子暗了下来,“人有三把火,还记得是哪三把火?”
“头上一把,左肩一把,右肩一把,又叫三昧真火。”
在我很小的时候,老秦头就与我说过,走夜路时谁人喊我都不能转身,只要三把火不灭,鬼邪不侵,但老秦头又说,我天生与人不一样。
“你天命缺一把灯,如今又灭了一把,今后免不了会碰上怪事,要更加当心咯。”
“那什么意思?”
“就是你以后会经常碰见那玩意。”老秦头的步子很急,我低头跟着走很吃力。
但身后声音越来越清晰,一直跟到了半山腰,就连我进屋隔着墙都能听见,不停在喊,“小葵啊,小葵啊!”
声音沙哑暗沉,听得全身起疙瘩,捂着耳朵都不行,问了老秦头几次,偏偏他听不见。
“小葵啊,小葵啊!”
越喊越起劲,到后面就哼唱着喊,也不说些什么,只是喊着我的名字,幽幽怨怨的。
一声声绕着脑袋转悠,稍不注意就往深处钻,听得人发慌渗人,过了半小时我逼得没办法,应声问:“你别光喊我名字啊,想做啥?”
“咯咯咯……花袄子。”
“花袄子咯。”
“好花好花的袄子嘞!”
笑的阴森森的。
我搓了搓手臂总算知道是谁在喊我了,转身就跑出了屋子,扶着院门就看见蔡婆婆就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阴恻恻的朝我招手,嘴里还笑着道:“小葵,花袄子!”
“你别喊我名了,我给你找袄子去。”
“快点啊,马上要走咧。”
回屋就找了老秦头,将蔡婆婆站在门前要花袄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老秦头猛地敲我脑袋,让我将冥物装上,我这才意识到冥币被抢了忘了装,赶紧抓厚厚一沓放进口袋里,果真听不见蔡婆婆的声音。
老秦头看了一下屋里挂的钟表,见已经十一半了,匆忙收拾几身寿衣赶下山。
去了村西头蔡婆婆家。
当时蔡婆婆大儿子王忠正跪在遗像前烧纸钱,其他子女也在屋里待着。
按照老一辈规矩,头七的纸钱要烧到凌晨,纸钱烟灭,才算真的送走了死者,这样后辈才能安生,平时懒散的人,这会谁也不敢偷懒。
王忠见老秦头过来,忙的站起迎接,另一人补上继续烧纸钱。
当他听到老秦头说明来意时,也懵了。
“不瞒秦叔,前天夜里我也做了一个梦,梦见老娘说她衣服太素,想要穿花袄子。”除了这些,王忠还记得他娘提到这些年存了点私房钱,就放在全家福后面。
本来还以为只是做梦。
这会听了老秦头也来说了,就信了十成,立马把悬挂在右边墙上的全家福相框取下来。
相框的背后居然有个掏洞,里面放着一个铁饭盒。
盒子里放着红布包裹三层的三千块现金,钱的下方有一个用蓝格子手帕包裹着的一张照片和一个老旧的银镯子。
王忠顿时傻了眼,就连身后的弟妹们,也都愣着。
全都盯着照片上,年轻时的蔡婆婆抱着最小的儿子,坐在四个儿女的中央,全家人灿烂的笑着。
王忠脚下一软,蹲在地上,回想起他娘一人将五个子女拉扯到大的不容易。
又想到这几年他对老人的各种嫌弃,顿时羞愧、懊恼无以复加,抱着铁盒子泣不成声。
含着鼻涕不停喊:“娘哎。”
他一哭屋里其他人也跟着哭,哼哼唧唧的就像是唱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