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疲惫的从御书房走了出来,此时整座金陵城的灯火都已经熄灭,夜色浓郁,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已经宵禁,但是杨士奇凭借着内阁的腰牌,依旧可以在皇城内行走,没办法,内阁时常加班到深夜,这是专属于他们的特权,就连在皇城夜巡的上十二卫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杨士奇走在寂静的青砖道路上,两侧高墙巍然,忽见前方的转角口走来一人,是一披甲持刀的亲军护卫。
“东西呢?”护卫走了过来,冷冷的问道。
“在我身上。”杨士奇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布囊,鼓鼓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拿来。”护卫伸出了手。
杨士奇攥紧了白色布囊,眼神锋锐:“阁下就想这么轻松的把东西拿去?这东西可牵扯到在下的脑袋,杨某人借职务便利,方才拿到了这玩意儿,若是不能在明日清晨前换回去,你猜杨某有几颗脑袋够陛下砍的?”
护卫反问一句:“陛下为何要砍你?”
杨士奇缓缓说道:“私窃京城关防,依大明律,与造反无疑,杨某人是拿脑袋担保,才窃得这关防印。”
护卫笑了:“等到了明日,哪有什么内阁罪臣杨士奇,只有从龙功臣杨士奇罢了。”
杨士奇身躯一颤,将布囊丢给了护卫,匆匆离去。
“我什么都没听到。”
杨士奇知道,自己这是在豪赌,若是赌输了,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东宫在酝酿着一股强有力的风暴,这场风暴,将席卷整座京城!
可人生无非就是一场豪赌,若是不赌,难道要当一辈子的蝼蚁?
既然本就没多少筹码,何不妨梭哈押注!
……
秦淮河上的宴席散场,一身酒气的朱高燨在画舫靠岸后刚准备打道回府,便看到阿弃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
“陛下召你入宫,很急。”阿弃严肃的说道。
朱高燨有些疑惑:“这大半夜的找我作甚,啥事?”
阿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没资格知道,不过看宫里的意思,应当是要出大事了。”
朱高燨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说老爷子偶尔喜欢犯病,但是在大事上从来都不含湖,局势如此仓促,定然不会是能引动满城风雨的大桉。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朱高燨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就穿着这身单薄的白衫去皇宫面圣。
……
朱高燨赶赴至乾清宫,还没来得进入,便看到一把椅子摆在廊道里。皇帝陛下穿着一袭赤底金龙袍子,坐在廊道的椅子上,手握一卷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老古董书卷,看的津津有味。
“儿臣朱高燨,问圣躬安。”
朱高燨微微躬身,拱手行礼。
“朕安。”
朱棣目不转睛的将眼神放在了书卷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书能让皇帝看的如此入神,随口问道,“怎么样,今晚在秦淮河玩的高兴吗?”
这话或许有警告的意思,也就是“你小子给老子注意点,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的一清二楚”,但朱高燨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在乎。
朱高燨耸了耸肩,说道:“反正我是玩嗨了,啧啧,秦淮河的姑娘啊,低头不见脚尖,便已是人间绝色。”
“臭小子。”朱棣笑骂道。
有时候朱棣真羡慕朱高燨,这小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打仗就能打仗,上了战场就是一个杀字,即可亲自披甲冲杀,亦可坐阵中央指挥,冷静的时候是大将风骨,血性的时候是盖世勐将。而朱棣想要打仗,却要被一群大臣们吐槽这里吐槽哪里竭力反对,就仿佛还得求着这些大臣们才能满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