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媳妇饭也不吃啊?你看看你这穷的?你就指望老三哪?他那一大家子能帮上你几个子儿?
他家那头能不能吃上饱饭都两说呢。”记工员撇了撇嘴。
队长和哑巴的三哥不太对头,他们这些人当然是同声敌忾,再说这个年节城里确实吃不饱饭,也不是乱说。
农民自己种,还靠着大山,有钱没钱不空饭碗,城里什么都得要钱要票指望着国家供应,供应还得定时定量,谁管你饭量多大?
没看老二都跑回来了,好好的工人说啥也不干了,回农村种地娶媳妇儿。
原来那会儿工农之间也没分的那么清楚,想进城当工人也不难,后来为了保证粮食的耕种生产,划分了城镇和农业户口。
国家把城里没有正式工作的‘闲散人员’全部送到农村落户,成立了生产公社,严格区分城镇和农业户,禁止流动。
这个主要是为了确保粮食产量,那几年事情不断,自然灾害频繁,粮食大面积减产。
那时候整个国家都需要调拨保障,供给城市和部队,还有需要援助的很多国家和地区。
那些年……是真的不容易。那时候还有特务,不过并不难抓,他们都是胖子。当时只有两种人是胖子。
哑巴拍了拍刚吃饱的肚子,斜了记工员一眼,不过马上想到了地柜里的高梁米,叹了口气,重重的点了下头:搞。
“你说的好啊,明天再撂挑子打挺可就没啥说的了,到时候你看你哥怎么削你。”
一提到自己哥哥,哑巴莫名的就一阵腻烦,皱着眉头比划让记工员赶紧走:走哇,嘎岂哇。
“你是不是骂我呢?”记工员看了看哑巴,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烟盒,咽了口唾沫往外走:“按点上工啊。你瞅瞅你这破的,这是院门啊?”
哑巴站在那瞅着记工员出了院子走了,这才摸着肚子琢磨起来。要上工啊,送春肥,到是算不上什么累活。
看了看那个疑似院门。确实该弄弄了,也难怪人家看不上自己。凑和都没有这么凑和的,木头又不要钱。
被记工员这么一打岔,哑巴上来的困劲儿也没有了。
晃进外屋,灶坑里的火还在慢慢燃烧,热气儿顺着锅盖带着菜香缓缓冒出来,屋里温度上来了,不再冷冰冰的。
进里屋,摸了摸炕,暖和了。暖和是暖和了,就闻着屋里有股子馊味。
在屋里待时间长了肯定闻不到,炕一热,再加从外面冷丁一进来闻着还是挺重的。都不用想,罪魁祸首肯定是炕头上那个行李卷。
还有自己身上。他低头往身上看了看,大棉袄二棉裤,五眼靰鞡,破到是不算太破,缝补过了,就是有点油光沾亮的。
这一看就是说不上多少时间没洗过了。
不用想,身上肯定也是脏的一碰掉渣,就老六这懒劲儿,夏天能去河里搓搓都算是勤快一回。
一想到明天要上工干活,要出汗,哑巴心里一阵恶寒,这特么的,说不上得多恶心呢。
长时间不洗澡最怕的就是出汗,那股子味道就不说了,浑身油腻瘙痒,一碰都得起卷掉渣,就别提多难受了。
也许这身体习惯了并不会难受,但是他精神上受不了。
巴嗒巴嗒嘴,里外看了看,算了,洗吧,还得处理一下虱子。这年头虱子是家家必养的小宠物。
去把行李卷儿拽过来打开看了看,那就没法看了,里外黑亮,那枕头头油得有指甲盖厚。
扔了肯定不行,哑巴站在那想了想,把行李卷重新卷好裹上塑料布,抱着出了屋,往房头的棚子里一挂。
包上塑料布到不是怕湿,是防耗子咬,耗子最喜欢棉花了,是它们装修豪宅的好材料。
转身回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