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话,这边既没那里累,也没那里苦,那里一干就是七八年十来年吃住都是问题。这里顶多也就是不能回家,吃的睡的各方面其实真还是不错的。
而且这几个家伙一看也不像是那种刚烈的汉子,估计也就是泡泡病号躲避干活,或者去公社逛逛街……他们怕不是要寄信或者拍电报吧?
四小队这边有点偏,寄信都得等邮递员什么时候来顺路给带上。
哑巴搓着下巴琢磨,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趟公社呢?春肥这东西其实没那么急,早几天晚几天没区别,要不然杨春生也不可能坐的这么安稳。
种地还要至少一个半月呢,提前二十几天把肥埋下去就够用。
“不行,这几天不行,”杨春生摇了摇头,看了看小青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搞什么鬼。
我跟你说,这几天老老实儿实儿的,上个肥又不累,你看看,哑巴都比你们强,一大早就过来,今天我给他个满工。”
哑巴眨巴眨巴眼睛,这就满工了?可是自己也不想干啊。
“这几天儿咋?”小青年压了压声音问,看了哑巴一眼。
“就你们,”杨春生点了点小青年:“就这样还知识青年?知识个卵子。这几天啥日子不知道?还要顶风往公社跑。”
“啥日子啊?”小青年有点懵,抓着头皮盯着杨春生看。头皮有点多,哑巴往后躲了一步。
这年头可不是头皮的事儿,虱子虮子是人体常驻居民,大白天的就敢翻山跃岭的出来晒太阳散步,和谁聊天看到他头发上有个小动物一点都不会奇怪。
昨天洗涮的时候,哑巴可是把自己那点衣服好个摔打整理,头发洗了好几遍,又用篦子刮过才算放心。
“啥日子,大日子,全公社的领导都在那,县里市里的领导也要来,你们去凑合啥?
万一再有哪个领导心一热就来咱们小队转转,我替你们兜着啊?我兜得起嘛我?好生的吧。”
哑巴扭头看了看日历。哦,十一五大会马上要开了,这阵子确实下面的领导们是最忙的时候,各种开会。
看来队长也不是不来上工,应该是去公社了。还真是忙啊。
“哑巴你回去找件旧衣服套上,这一身别整糟尽了。”杨春生喝了口花茶,又冲哑巴说了一句:“你可给你哥省点心吧。”
哑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确实,要是弄脏了怪可惜的,可是没换的呀,总共自己有几套衣服?昨天都洗了,冻的梆梆的还没干。
西呀,哇达尹嘎。哑巴摇了摇头比划了两下。没有换的,自己小心点就行了,冻肥也不会喷溅,注意点应该没事儿。
“洗了?哎哟,这可是出息了,还洗衣服了。是不是就搁水里和拢和拢?你那是糊弄王八羔子呢,能洗干净啊?”
哑巴撇撇嘴,冲杨春生竖了竖小拇哥。尹丫哇嘎巴,巴奴哇。
“草你奶奶的,说我不如你?”杨春生骂了一句,对小青年说:“赶紧回去把早吃了,收拾收拾过来上工,一个都不能少啊。”
哑巴指了指西山。你去吧,我奶就在山上埋着呢。
杨春生抬脚比划了一下,没真踹。
送肥这事儿不需要全村劳力都上,地不多,肥也没多少的,就是年轻劳力,老弱一类的都没份儿。
干活就有工分拿,没活干的就没工分,这个还真算是好事,算是一种照顾。满工的话,一天最少也有一两毛钱呢。
哑巴又比划了一下,画了个方框,在耳朵边上比了比,冲杨春生挑了挑眉毛。嘎?
“想听自己买去,”杨春生摇了摇头:“要不你给我整四节电池,我就回家给你求去,行不?反正你三哥给你拿。”
哑巴冲杨春生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