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侠东西不多,也就是行李,一些衣服,几本书。她住在炕梢。
原来人多的时候,她因为成分不好受排挤,被挤到了炕梢,后来人都走了,她也习惯了,没动地方。
炕梢火烧不到,热气不足,热的最慢,凉的最快。
茶缸子饭盒,暖壶,热水袋,李侠还有个手电筒,到是新鲜。这会儿手电筒可是正宗的家电电器,是好东西。
就是没电池了,她买不起。原来是队上给发,后来不管了。
现在青年点已经分了家,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吵起来,柴禾,粮食,连咸菜都分了。以前都是大家一起吃一起用的。
这不几个男的就嫌她活干的少工分少嘛,嫌她柴用多了。粮分给她的也少,其实就是看她成份不好欺负人。
她气也没办法,争不过,也不敢争。这年头成份好的人在成份不好的人面前有天然优势,没理都能占三分。
这边的冬天什么也干不了,没活挣工分,干吃粮。
要不是和哑巴有了这事儿,李侠分的那点粮估计都不够她吃到春天,到时候就只能硬饿着,要不就花钱去粮库买。
可她没钱。当时有政策,插队小青年是可以去当地粮库买粮吃的,当地农民不行。
李侠认了,不敢反抗,哑巴肯定不干,去男生那屋转了转,看了看他们的粮,又下窖看了看他们的储藏。
一共五个人,必须五等分。什么都是五等分。反正也不占他们便宜。
原来大家都是一起吃用,这么分才是最公平的。是吧?
那哥仨在外面不敢进来,屋里这个男生也不管,哑巴就带着几个半大小子一样一样的重新分,忙活了半天才分清楚了。
阿巴?哑巴碰了碰浑浑噩噩懵着的李侠,比划了几下。还有什么没分到的?
李侠想了想,看了一遍东西,摇了摇头。她其实这会儿也没心思想这些。
确实也差不多了,连土豆萝卜大葱大蒜都分了。哑巴心满意足,带着半大小子们开始搬,用队里的牛车拉,呃,用车架子,人拉。
到不是哑巴非得揪着欺负人占便宜,人过去了是要吃饭的,就他家里那点存货,根本养活不起两个成年人。
而且这几个小子马上就要回城了,其实也用不上了。嘿嘿。
拉了两趟,把李侠的东西算是都倒腾过去了,柴禾都没落下。五分之一。
折腾完把牛车还回去,天就蒙蒙黑了,堡里子飘浮着烟火气,家家都在煮饭,狗也开始叫起来,偶尔几声大鹅的啊声,猪的哼声。
张庆革给杨春生,会计道了谢,让他们去维护几个小青年,他带着老二老四来到哑巴这头。
李侠的东西还没整理,都堆在炕上。屋里因为没电灯,已经不大看得清东西了,几个哥哥就瞄了一眼,没进屋。
“老六啊,”张庆革把哑巴拽到一边:“这也算是你大喜的日子,以后就正儿八经有个家了,以后长点精神,不能再懒了,好好过日子,听见没?”
哑巴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
“熊样的,也知道讨媳妇高兴是吧?”张庆革笑起来,胡子一翘一翘的,他长的和鲁讯有七八分相似。
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来十块钱,递给哑巴。
不是舍不得,是平时从来不带钱,不习惯,忘了放在哪个兜。
“大哥别的也帮不上,多了也没有,这点钱拿去给媳妇买点东西吧。以后加点劲,有事就吱声。啊。”
这礼不轻了。这个年月,农村结婚那都是块八毛的礼钱,还得全家吃两顿。城里也顶多就是一块,两块钱的那都是关系近的。
一般送东西的比较多,一块布,两块枕巾,一个盆。搪瓷盆痰盂都是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