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回来还是从法台走的。
他在工管委那边找人要了根绳子,从大队供销合作社买了两块豆饼,还有手纸,又买了点饴糖和饼干。
买了两个苹果几个冻梨。难得都这个天了还有冻梨。还有瓜子卖,哑巴想了想还是没有买。
肉家里还有,也没再买,他其实有点想买鱼,感觉好久都没吃过鱼了,可是供销社没有。
现在天气转暖,一天比一天气温高,冻鱼放不住了,只有咸鱼,他买了几条,又称了几团海带。这边是没有河鱼卖的。
拿着李侠的下乡青年证明去粮库买了点小米和苞米碴子。大米人家不卖,说没有。
也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白面也没有,连标准粉都说没有,只提供苞米面。
兜里有钱了,后面马上也要挣钱,加上他今天还是挺高兴的,就有点什么都想买,结果就搞了一车。也幸亏是骑自行车出来的。
两块豆饼就有八十斤重。
他现在有点担心车胎会不会爆炸,也不敢骑了,就这么推着从大队出来,一直上了国防路才骑上去。
国防路平整,不像村里土路那么坑包不平的颠簸。也就是这自行车是加重的,普通车还真不一定能承得住。
到了姚家堡子,马路上这会儿就有行人了,还有人和他说话,他也不认识,只能笑笑赶紧蹬,免得尴尬。
下了国道,路到了庆革大哥家门口这里就不太好了,路面上全是小石头牛车坑,又下来推着,一路回到家里。
这会儿正是午晌休息的时间,一路上堡子里也没遇到人,到是挺好,要不然又说不上会怎么传他的话了。
农村人的舌头比裤带还松,就喜欢盯着谁家的家长里短的,从中寻找话题和乐趣儿,甚至都不用去证实,就凭着捕风捉影就能编故事。
自行车骑着不累,跑的飞快,但是推着就不行了,也就比扛东西强点也强不哪去,主要是东西太多,偏重,这一车两百来斤呢。
弄到家门口,哑巴汗都出来了,就感觉棉袄里头像生了火似的,那叫一个热啊。
阿巴。他喊了一声,用身体支着车子,一只手去开院门。阿巴阿。操特么的,不能说话,有时候是真特么急人。
外屋门一开,李侠伸出脑袋来:“谁?”她一个人在家,一直盯着外面呢。
阿巴。
“你回来啦?咋这么快呢?”李侠惊喜的跑了过来,打开大门,结果看到这一自行车的东西就一愣,站在那上下左右的打量。
哑巴伸手碰了李侠一下,比划着让她把牲口栏搬开。
“哦哦,哦。”李侠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牲口栏打开,哑巴费力巴差的把自行车调个头,推进了院子里。
已经支不起来了,就这么靠到帐子上。
哑巴摘下棉帽子扔给李侠,也顾不上脑袋上升腾而起的白烟,先把棉袄脱了下来。可算凉快了。
“出这么多汗哪?”李侠吓了一跳,看看哑巴身上,秋衣都湿透了:“快进屋。”也顾不上别的,拽着哑巴就往屋里走。
这么忽凉忽热的,太容易感冒了,外面风可大。其实农村人平时再热也不会着急脱衣服,顶多解几个扣子,让温度慢慢降下来。
哑巴这不是,内核换了嘛,没有那个怕病的意识。
把哑巴拽进里屋,也顾不上问东西的事儿了,李侠先给哑巴找了换洗衣服,然后去外屋给他打水:“我打水你先擦擦。”
哑巴也没客气,湿透的秋衣被冷风一吹都粘在了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两把就脱个精光,露出上身的腱子肉来。也幸好他前两天刚刚洗了澡,把这一身好好的搓了几遍,要不然今天这可就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