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号,星期二,天气多云,西南风三四级。
每天雷打不动的早起程序,放鸡放鸭喂猪喂狗,清理卫生冲刷厕所。地里的菜已经不用太管了,现在就等着成熟。
帐子外面公田里的苞米已经长到了一米多高,青刷刷的一大片在风中连绵起伏。
薄雾沼沼,初阳蔼蔼,四面八方都是小鸟欢快的鸣唱。一派美好。
又是老六做的早饭,六口人用新买的大饭桌吃过早餐,小颖和小兵背着书包去上学。
“大爷,大娘,我和老六要去趟申城,要走几天,和你们说一声。”
“又要出门啊?这一天天的,不够你们忙道的了,出门就得花钱。”老太太嘟囔了一句:“在外面加点小心,钱别叫人偷了。”
“申城能有多远?”老张头问了一句。老头一辈子没离开过这片山沟,很多东西都是从收音机上听来的,也搞不清楚。
“四千多里呢,”李侠给老头讲了一下:“要进关从津门走,经过泉城和江宁,姑苏,然后才到申城。就在大海边上。”
“啊呀,四千多里地?”老太太吃了一惊:“那得几天能回来呢?一去就得个几天了吧?”
“老六说三四天就能回来,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跟着他走。”
“真是,”老张太太摇了摇头:“这头都要装不下你们了,这家伙,四千多里,也不怕给走丢了,你们就满哪的招摇吧。管不了。”
“去干痕呢?”老张头问:“跑那老远出去,人生地不熟的。非得去呀?”
“昂,老六有事必须得去,去那边的银行办手续。我俩办了事就回来,不待。他还要上班呢。”
“上班还近哪?”老太太盘着腿在那给老头补夏天上山穿的外套:“宽城也是好几百里地,就不知道你们怎么就那么乐意往外跑。”
“那也不是谁能说了算的呀,”李侠伸手帮老太太穿线:“老六就够能耐了,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呢,要不然还不是种地上工分?”
“那到是,”老张头搓了搓脸:“咋的上班也比种地强,不出玩艺儿啊,一年到头添肚子都不不够用,累死累活的……不值当。”
“那你还不是种了一辈子?净说些没有用的,你咋不出去找活路?”老太太扭头怼了老头一句,出了口长气,回过头继续干活。
“呵呵,我到是想出,招儿还不是有,出得去吗?小胳膊的扭得过大腿呀?还不是叫干啥就得干啥。”
老张头笑眯眯的回了一句,眨着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他是猎户出身哪,还有一手编筐制篓的技术。可是只能握锄头。
人的命运不是自己能控制的,都只能随波逐流。
老太太自己经历的比老头更多更直接,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李侠掏出五十块钱放在炕上:“大娘,这钱你管着,家里买东西啥的就从这里支,肉啊菜啊零嘴的别舍不得,咱家有钱。”
“我有,有钱呢。”老太太看了一眼自己那口箱子。那是,老太太这几十年都没这么富裕过,好几大百在里面收着呢。
“你那点钱啊还是留着,别花,家里的事儿不用你出钱,有我们呢。想吃就吃,想穿就穿,咱花的起。跑腿就叫……”
李侠眨眨眼睛,跑腿叫谁?满仓小伟六猴全去市里了,小兵得上学。没使唤的人了。
老六在北屋收拾两个人的东西,整理皮箱。虽然去的时间不多,但这年头出门比较麻烦,需要带的东西正经不少。
申城那地方他太熟悉了,除了是一座洋大人建设的城市,全城人以洋人为荣以外,还是一座外观华丽内在褴褛的地方。
那里排外又傲气,对洋人跪舔,对国人横眉冷目,那些所谓的引以为荣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