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六带着张经理的司机回了张家堡。
近了十月底,山里一天一个样子,走的时候山坡上还是青一块棕一块的,这会儿已经看不到什么青绿的影子了,漫山都是金黄色。
棕褐色的灌木变得一点都不起眼起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了。
河水更加幽深,西风北移,渐渐变得凛冽起来,给山间田野增加了几丝肃杀的感觉。
大片大片的农田一片荒凉,苞米杆的茬子已经干枯,整齐的站在田垄上,偶尔几片枯败的叶子从田垄间卷过。
河边的大柳树已经失去了娇绿,变成了坚强的黄色,不时的向河面撒下一把眉叶,好像在羞臊国防路边那一排已经光秃的洋槐。
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几次的道班工人神奇的集体出现在路边,正在往槐树根子上涂抹石灰浆。
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只是从公社到松树台怕不是就得有几千上万棵树要刷,每一棵树从下面的根叉开始,往上刷一米二高,棵棵都一样,整整齐齐。
刷这个东西既是给树根保暖,也是防止羊群啃树皮,要不然没必要刷的那么高。
拐下国防路,这会儿从路口这边往堡子里面看,已经没有了夏秋时候的那种鲜亮的五颜六色,但也不像冬天那种完全的黑白,这会儿是灰黄灰黄的。
没有了繁花绿叶点缀的农家院儿,又有了一种枯败的感觉,显得有那么一丝萧条。
远远看过去,只有高高耸立在厂房楼角上的欧式凉亭显得特别精神,身下的彩砂把它映衬得颇有几分秀丽之姿。
从这边能看到楼上别墅的上面一层半,还有那个老六不喜欢但是又必须存在的倒锥型水塔。
“这个房子建在这里有点太牛逼了。”坐在副驾上的司机感叹了一句,看着厂房和上面的房子眼神迷离。他也想有啊。
“等以后,堡子里家家盖起来两层小楼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这堡子这么富吗?”
“现在不行,以后肯定会的,到时候还不是你们来建。”
“那我一定得来看看。对了,张厂长,你们这堡子,像我们这样的能不能过来盖个房子住啊?不要地,就盖个房子有个小院儿就行。”
“你要来?”老六扭头看了看这位司机大哥。这会儿都是农村的往城里跑,城里想往农村来的可真是稀奇了。
司机大哥点了点头:“不是我,是给我爸妈。现在岁数大了没事干,就想有个小院儿种点菜什么的,养点鸡鸭,你说在市里我上哪给他们弄去?”
“咱们市还不至于像你说的这样吧?找个地方盖栋房子种点地还没有?”
杯溪这会儿除了市中心那里以外,能盖房子种地的地方不少,甚至都不用往外走多远,从火车站出来一两公里之内就有。
这座城市建市确实早,工业化也早,但事实上的城市的主要发展时间是从五六十年代才开始的,所以建筑都比较集中在花园山四周。
其他地方不是没有,但基本上就都是大平房了,说是农家院也行,这会儿撂荒的地方不少,左一块右一块的,菜地稻田不缺。
“那就是自己糊弄自己了,”司机大哥笑起来:“毕竟是城里,周围都是工人,没有那个气氛,你明白吧?现在我爸也种了块地。
再说现在人口这么多,估计隔不上几年就得全盖上楼了,在哪不得占?除非搬到市外去,那就不如来这边了,地地道道的。”
“这边可不方便,长途车都不通,想出去全靠走,打斤酱油得走出去八里多地。”
“有你在这还愁这个?估计用不上两年就起来了,通车还算是事儿?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这个肯定行,真来的话地方我帮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