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具体是哪一年,反正是就是八几年,是一场婚宴,一桌菜是一百二十块,十二桌。
当时是因为厨房的卫生问题,一盘大虾把来参加婚宴的人和新娘一起都给送进了医院,有几个差点直接给送走。新郎因为不吃虾逃过一劫。
后来打了两场官司,饭店把宴席钱一千四百四十块全额退还。这个数字老六记的特别清楚。结婚宴席能订出这个数字,也属实是不多的。
好像当时,饭店还被停业整顿了,不过这种大国营的高档饭店,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懂的都懂。
老六抬头看了看头顶,看了看周围,又想到肯德基会把一楼给毁掉,心里莫名的就有点不舒服。
“你又琢磨啥呢?谁惹着你了?”
“我还不能想点事情?谁惹我干什么?”
“看你那表情就是不高兴。”
“别的事儿。”
老六不吃鸡爪,喝了点清汤,感觉这里菜色搞的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后厨和管理是不是已经像几年以后那么乱七八糟。不过也不意外,国营嘛,就那样。
不管在什么年代,只要国营了,好好的东西很快就会乱七八糟起来,他是他姐夫他是他连襟小舅子的,一大堆干部管着三瓜两枣的小兵过起悠哉游哉好吃好喝的日子。
大家都是拐弯亲戚裙带关系,这个不能管那个不能碰的,有油水的部门一拥而上连吃带拿,没油水的部门谁也不去没人干,安排个肯干的又处处掣肘什么也干不了。
行行业业,各行各业,无一幸免,人情覆盖一切。
“你为什么不吃鸡爪子?”
“我为什么要吃?”
“不好吃吗?”
“这个和好不好吃没关系吧?再说好不好吃是很个人的问题,这个又不是统一的。”
“可是我感觉很好吃啊。”
“感觉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再要。”
“我就是纳闷儿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你不吃,老赵也不吃。真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本来就是很个人的事儿,吃的用的,衣服鞋子,甚至汽车房子,大家各有各的喜欢,你之蜜糖我之砒霜,你喜欢的我不喜欢,这不正常吗?”
“那是,”老赵笑着接话:“要是大家伙都是一模一样的那也太可怕了。我在家和她们娘么孩儿就总弄不到一块去,她娘俩是一伙的,我自己一伙。”
刘鹃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
“那嫂子和你吵架不?”老六笑呵呵的问老赵。两口子吵架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没有理由的,都是一些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的小事儿。
“还行,我们基本上不太吵架,有时候斗几句嘴,说两句也就完事了,该咋地还咋地。”
“那你算是娶对人了。”老六说:“其实很多时候两口子吵架,都是其中一个想把自己的喜好爱好喜怒哀乐强加到另外一个的头上,然后就开始争吵。”
“不至于吧?”刘鹃愣了一下琢磨了琢磨:“至于吗?”
“那就看性格了,就像现在你非得让我吃鸡爪,这是不是就是在强迫我?有些人性格好,吃就吃一口,有些人性格比较尖锐的,就会极度不满。能不吵?”
“那你吃一个?”刘鹃夹起一个鸡爪子笑嘻嘻的往老六碗里放。
“我不是不能吃,只是不喜欢吃,我也吃过的。有些东西是从心里接受不了,那时候反应就会强烈许多。”
“比如呢?”刘鹃把老六碗里的鸡爪子又夹回来放到自己嘴里。
“比如啊?”老六想了想:“你吃长虫吗?”
刘鹃笑起来:“吃过,也没吃出来个好吃不好吃,反正吃了两块。感觉没啥兴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