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的专属房间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老六就起来了。
下楼活动了一下跑了几圈,也没管满仓他们,换了衣服随便吃了点早饭就开车去了选厂。
这个年头的人都起的早,厂子七点二十就上班,这会儿过去路上就得五十分钟一个小时,已经不早了。
没有高速还是挺别扭的,明明就十分钟的事儿,要在山里爬上爬下弯来弯去的走接近一个小时,还得随时绷着神经小心慢行。
好在这边平时走的车比较多,急弯大坡的都有人进行了处理,撒炉灰的撒炉灰,该撒盐的地方撒了盐,危险到是不那么危险。
如果这会儿从选厂再往东走那就不行了,一路都是冰雪,那路面都能当镜子用。车少,也没有人管,大部分都是荒山野岭的地方,地型路况相当复杂。
就算是借给老六八十个胆子,拿钱把他砸死,他也不敢在冬天开车往那边去。那就是在玩命。
还好,一路上有惊无险的来到了选厂,下了大庙坡心里就安稳了,这边的大坡被选厂养路队处理的相当安全。
大半年没过来,老六发现一千门边上那里已经拆出来了,山都已经炸了半边,看样子七八九十四栋楼就要开建了。可惜就算建起来,也不是记忆里那四栋楼了。
这会儿马路左边还都是舍宅,一片一片规规整整的,家家的烟囱都冒着青烟,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子煤烟味,不远处厂子的大小锅炉房的大小烟囱都高高的立着,喷着滚滚浓烟。
老六直接开着车去了建安厂。
这会儿建安厂还不太起眼,在医院背后的尾矿坝沟里,就在尾矿坝的脚下,横七竖八的一片厂房老楼,选厂的取奶站就在这里。
大门洞开,老六直接把车开进了院子,靠到一边停好下来,一边锁车门一边打量了一圈儿。这片厂房他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进来,完全是陌生的。
堡子里的孩子从来不过这边来玩,虽然绕过来也就是三四百米,但是这边都是厂子厂房什么的,没玩的。
都是大小厂子,车也多,路又不好,一到夏天全是稀泥坑,工人看到小孩子还会骂,撵人。孩子们宁可翻山去尾矿坝上面。
几栋二层三层的旧砖楼和铁架子围成这么一个院子,院子不小,院子里的积雪都没扫,就是人踩车压的大部分地方都给踩结实了。
院子角上还有两个水泥花坛,这是这会儿厂子办公楼的标配,但基本上都是秃的,没有人有那闲心打理。
老六直接拿着钥匙就奔那俩花坛走了过去,那栋小破楼肯定就是厂部办公室了,不可能给仓库修俩水泥池子。
走了一半,有人大声问:“哎,嘎哈的呀?你找谁?”
老六扭头看过去,是个老头,手里拎着一大串钥匙。这应该是打更的,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注意传达室有没有人,老头这是追出来了。
老六指了指楼上。距离有点远他不敢喊,喊了估计对方也听不到。
老头拎着钥匙哗啷哗啷的走了过来:“你是从哪来的?有事儿啊?怎么不打招呼就进来了呢?”
“我找李厂长,他来了没?”
“李厂长啊,”老头上下打量了老六几眼,又看了看停在那边的轿车。估计是把老六当成了哪个领导的司机。关键是年纪太小了,再说这年头哪有领导自己开车的?
“李厂长……还没到,我没见着。要不你到我屋等会儿吧?就这么让你上去你也没地儿待,楼上挺冷的。”
“没有暖气吗?”老六扭头看了看就隔着不远的大烟囱。
“有,也就比没有强点。”老六撇了撇嘴:“人家那是全民的锅炉,啐。麻了个逼的。”
“你们自己没有锅炉吗?”老六有点奇怪。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