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一讲我小时候的苦难吧——
小时候,大人们总是对我讲,爸爸是顶梁柱不能倒,要让他吃好,穿好,耍好,否则,你和妈妈就会被饿死!
因此,我每天就有做不完的事,嘉陵江边去担水,上街去捡猪草,收潲水。因此,我就不能吃好的,穿好的,还要遭受爸爸那张恶狠狠的嘴撵着我臭骂。
因此我十七岁了,体重才七十来斤,身高才一米三几。
一九七一年是我最凄惨的一年,残暴的父亲对我的折磨,达到了疯狂的地步。
每一天很早我就被骂出家门,背上背兜去扒垃圾堆,钻渣滓坑,捡回烂菜喂猪。我家三口人,养着三头猪,爸爸工伤在家,整天不做一点事,总是对我骂个不停,说我这也没做好,那也做不成。
十七岁了,解放前当老汉(爸爸)了,捡猪草要半天,担潲水又要半天,光晓得胀饭做不来事。老子不看是王家的独苗苗,早把你捶死喂狗了。
他恨不得我像头牛承受更多,更繁重的事。我虽然十七岁了,弱小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那只大背兜能装下三个同样的我。
担着那沉重的潲水桶,人家都说我三爷子一样长,因为我和那两只潲水桶差不多高。挑得我的腿直打闪闪。卖潲水的老太婆最可怜我:“哎,这么丁丁点大一点,就撵出来收潲水,妈妈爸爸不知怎么想的,黄皮寡肉,圧狠了啷个长哟!”
那个年代的老一代真有点儿坏,都吹嘘对自己的娃儿打得狠,说是黄金棍子出好人。我的爸爸更是变本加厉,只要我和其他娃儿有了矛盾,不管对与错,对我就是一阵痛骂暴打。看着我既不长高又不长肉,做事慢吞吞的,恨得脸红筋胀。那张嘴巴简直就是放在我的耳朵旁边,不停的唠叨啊唠叨,哪怕是晚上他睡着了,都还在叽里呱啦的唠叨。
白天是那么的劳累,晚上又唠叨得我睡不好觉,我的身心受到了严重的摧残。整天,我一身好痛,没有一丁点儿力气;整天,我神志恍惚,好像处在梦中,只是机械地去完成爸爸那一项接一项的指令。我狠狠的揪自己,虽然还能感到痛,但是,我已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迟早要痴呆,我的生理身体停留在十岁,不能生长,无法生长!
别指望妈妈能保护我,毕竟她是后妈,她只能做到不打我不骂我,因为她害怕人家说是后妈。
其实妈妈有肺病,多做点事就要吐血,她也不敢招惹爸爸,爸爸打我,她假装看不见,或者假装去做其他的事情。这也是亲妈和后妈的巨大差别,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不晓得痛。
真想不通爸爸为什么这么恨我,为什么折磨我。我的忍受已经达到了极限,感到了绝望,想到了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