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爸爸不可能给我零花钱,只是在春节的时候,或者学校组织去动物园的时候,爸爸才给我两角钱。还有就是去舅舅的家,舅舅会给我零花钱,可是当我们一离开舅舅的家,立刻就被爸爸收缴了。
去动物园,爸爸的两角钱不能用来坐车,只能走路去,大约要走一个半小时。
买了门票只剩下一角五分钱,不敢吃冰糕冷饮之类东西。中午进馆子,用四分钱买二两干饭,倒一点桌上的酱油,再叫来一碗不要钱的“荷汤”(炒菜过后的锅掺水后烧开,加少许的盐,就是“荷汤”),就解决了一顿中午饭。
剩下一角一分钱,回家交给爸爸。爸爸是吝啬鬼,最心疼钱,给我两角钱,如同割了他身上的一大坨肉。我必须珍惜,必须留一点还给他,否则下一次出门,一分钱也不想得到。
一天,邻居彭伯伯一家人要去重庆动物园,我很想去,央求爸爸让我跟他们一道去。爸爸给我了两角钱,彭伯伯心里好生气:王酒罐(我爸爸的外号)真的是做得出,两角钱,车费都不够,财迷心窍,总想来揩油。
彭伯伯彭伯妈有一儿一女,大的是哥哥,比我小几个月,我们两家一直不合,常因小事吵嘴斗气。
这一天彭家没有亏待我,耍得好安逸,他们替我买了车票,门票,中午又进馆子,还吃了回锅肉,我爸爸是从来不带我上公园下馆子的。我同彭家的两个小孩一路打闹,享受少有的快乐。回到家里,我把两角钱还给了爸爸,爸爸笑惨了:“龟儿子今天还争气,没用一分钱。”
我并不是想用那两角钱,我多么渴望有钱啊,好想吃一支冰糕,好想看一本娃娃书。为了钱,我经常冒险,买米的时候,20斤只买19斤,少买一斤可落下一角四分钱。粮店的人晓得我在耍手脚,可能会告诉大人,爸爸晓得了,肯定会被揍得很惨!
哇,一角四分钱,是好大的一笔财产哦,我将它塞进内裤的缝缝里,久久舍不得用。
小时候我们下河游泳叫洗澡,我最喜欢到河里去洗澡。
夏天,只要大人稍不注意,我们就跳进了嘉陵江。
嘉陵江虽然是经常淹死人,我们才不怕。
当然,回家爸爸妈妈是要检查的,手指头在我们腿上一抠,抠出一条白路子,那就肯定是偷偷地在河里洗了澡,立刻是篦块侍候。
我们当然也有办法应对,在水里打闹够了以后,用泥砂在身上搓,全身搓得稀脏,全身搓得冒汗,爸爸妈妈抠不出白路子了,我们就不会挨打了!
我一共冒过三次险,第一次是在还没有涨水的时候,嘉陵江水还很清亮,我发现一条大约15公分长的鱼钻进了一个洞洞里面,我潜水下去将手伸进了那个洞洞。
鱼没有抓到我的手卡在石缝里拉不出来了!我立刻感到了恐惧,完了完了,这是自己在谋杀自己啊!这是在水底,我的气能憋好久?
我拼命地把手往外拉就是拉不出,痛得钻心也拉不出,再过几秒钟我就憋不住了,就可能呛水,就必死无疑。
我要做垂死的挣扎,宁愿手拉断也要活下来。我的两只脚狠狠一蹬,拼老命狠狠地一拉,手终于拉出来了!手拉破了皮,手拉淤了血,手在剧痛!
第二次还是我独自一人抱一个球胆,在很陡很陡的岩坎下游泳。
那时的篮球外面是一层皮套子,里面是橡胶做的充气的胆,不会游泳的人抱个球胆就不会沉。
一个人在岩坎下,游泳的感觉真好。
圆东西是要滚的,圆圆的球胆从我手中滚掉了,我开始往下沉,完了完了,又要被淹死了。
我拼命地去抓球胆,哪知道一巴掌拍在球上,球胆跑远了。还好还好,球胆跑的方向是岸边,被岩壁被挡回来,我抓住了。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