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伯回家耍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还在望着轮渡趸船唉声叹气: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
轮渡停航了,陈伯伯不能工作了,他坐卧不安。更加坐卧不安的是对岸的人。对岸有几个小厂,只通水路不通公路,要出远门,只有经过这个轮渡。如今轮渡停航了,对岸的人过不了江。
其实嘉陵江哪里有人敢开船,江上偶尔有大船驶过,那是大型登陆艇,周围加了钢板改造成的假军舰,或者就是重庆望江机器厂,反 到底金猴兵团的一零一号军舰,那是一艘解放前留下来的军舰。
红岩村轮渡哨所吃住都在这个趸船上,时间久了,伤风败俗的故事越传越广。
那个女人太骚了,有十二个男人,每天晚上轮流和她睡,啧啧,这是啥年头,乱啦,乱啦!到处打枪打炮,男女乱搞!
没过多久,轮渡上包洁的队伍不知去向,有人说那天晚上夜老鸹叫得很凶,那些人全都被水打棒鬼拖进江里淹死了,有的又说上战场全被打死了。
这个时候的重庆,晚上没有一丝亮点,只要谁敢开灯,对岸就会射来仇恨的枪炮!晚上黑得出奇,夜老鸹越来越叫得凶。陈伯伯叫大家晚上最好不要出门,有大事情要发生!
红岩嘴的下面,有人在使用武斗杆钓鱼,武斗杆的鱼钩很大,没有倒刺十分锋利,没有饵料,只钓大鱼,勾住大鱼后就不能松手,和鱼拼体力。有时候为了拉起一条二三十斤的大鱼要拼搏一两个小时!
当然,大鱼是不容易钓到的,有的人守上一个月钓也不到一条鱼。有位中年壮汉的鱼钩挂着了一个大麻袋,周围的人齐声高呼:搞大作了!搞大作了!
麻布口袋还没有拖到岸边,就已经闻到了浓浓的尸体臭味。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具裸体女尸!
有人认出来了,这具女尸就是轮渡公司的包洁。
还是有好心人,用麻袋将包洁的下半身遮住了。
尸体在江边已经两三天了,没有人来认领,她的男人这几天也没有出现。在太阳的暴晒下,尸体迅速的腐烂了,散发着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我也跑去看了,还离得远远的,就被那臭气熏得掉头就跑,几天几夜我都笼罩在臭气之中。想吐,吃不下饭!我终于知道了,人死后烂了的那个臭味,是无法想象的臭!
有个怪事情,就是在钓起包洁以后,每天深夜的两三点钟,就有人在江边呼喊陈伯伯的名字:陈青云,陈青云。
我们问了陈伯伯,是否听见半夜有人在叫他,陈伯伯的脸上瞬间闪过惊恐,坚决否认有人在叫他。
第三天的晚上天黑得特别出奇,晚上没有星星月亮,地上更没有一丝光亮。风起劲了,树木被刮得哗哗地响。江上的浪子涌得很凶,可能是上游下了暴雨,嘉陵江又要涨水了。
夜老鸹叫得特别凶,有无数只在叫,此起彼伏。有时还落在门前的树上和房顶上,恐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我们红岩村河边家家户户都躲在被窝里吓得筛糠(发抖)!
夜老鸹只是在半夜里出来,专门吃腐烂了的尸体。
第二天早晨怪事终于发生了,那麻布口袋的包洁不见了,麻布口袋套着的是一具男人的尸体,他的头露在外面,有大胆的人掀开麻布,一样是裸体,没有血迹,没有伤痕。
大家都说是被水打棒鬼拖入江中淹死的。他就是轮渡公司的修理工,是红岩村轮渡哨所的第二号人物。
尸体旁边的礁石上,有人用红油漆写了四个大字:杀人偿命!
这是水打棒鬼写的还是另有其人??
陈伯伯也到江边去看了,回来以后就大病一场,全身冒大汗还在说冷冷冷,盖了三床被子还是冷得发抖!
第二天,那个男人的尸体被人弄走了。这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