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今年十八岁了。
春天又来了,湿漉漉的晨风送来了花香,草香,以及树芽嫩绿的香。这么早就有大姐大妈在江边洗衣服了。木船拉起了白帆,慢悠悠地向上游飘去。
不远处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一条木船被倒扣在沙滩上,船夫们正在修补这条漏水的船。
船夫们把漏水的缝打整干净以后,用铁戳子把竹绒打进缝里,筑得很紧很紧。然后用桐油石灰磨平,最后整个船再刷上一层桐油,晾干以后就大功告成。
嘉陵江上的木排基本上看不见了,木船也越来越少了,正在被铁壳船、玻璃钢船所代替。
江边的水上消防队可能是作用不大,被撤销已经有几年了。的确是这样,水上消防队的机动能力太差,速度太慢,如果遇到涨大水,根本不敢出航,只能眼鼓鼓的望火兴叹!
嘉陵江在悄悄的变化,白帆越来越稀少,纤夫在渐渐的消失,川江号子在渐渐的远去。
下游不远卸粮食的缆车已经停业了,我们这一带已经没有粮船停靠了。如今运粮食用上了汽车,再不走危险的水路了。
不过,花儿照常要开放,山城的春天越来越好看。对岸几个小厂的背后是桃花山。桃花正在大合唱,刚刚进入乐曲最高潮的部分,整个山头红艳艳的一片。
下游的朝天门方向,太阳像一个烧红了的大炭圆,正在缓缓升起。嘉陵江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着金黄耀眼的阳光。
野鸭子高兴了,扑腾着翅膀,踏着江面奔跑,它要忙着去相亲,嘴上衔着的一条小鱼就是彩礼。一对白鹭在沙滩上迈着绅士的碎步,还在回味昨晚的美梦。晶莹剔透的浪花,还是那样温柔多情,抚摸着沙滩,亲吻着礁石,载着刚刚收到的花瓣,扭着春的圆舞曲,把喜悦推送到四面八方。
我坐在门前的石栏杆旁,看着眼前的景色,一夜没睡好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我已经满了二十一岁,还没有找到女朋友,心急火燎啊。妈妈同样是心急火燎,到处托人给我找女朋。有一天总算找到一个。媒人带了一个女孩到我家,那女孩看了我一眼,扭头就走了,弄得媒人好难堪。
第二天,媒人给我的妈妈说,那女孩嫌我太丑太小,太丢她的面子。
个头小人又丑,又没有本事,更没得有权有钱的妈老汉当靠山。唉,这一辈子算球了,有哪位姑娘愿意嫁给我哟?
隔壁,又传来了小芳唱的《白毛女》:
北风那个吹
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
年来到
我最爱偷听小芳的歌声,每一次听见她的歌声,就觉得猫爪爪在抓我的心。哪一天听不见她的歌声,三顿饭都索然无味。
我最爱偷看小芳跳舞,她的舞姿越来越美。她已是厂文工团跳白毛女的第一女主角,都说她比电影里那位跳芭蕾舞的还要长得漂亮。
傍晚的时候,她还是在门前的小坝子上练习舞蹈。她从小时候一直跳到现在,舞蹈成了她主要的生活,她一定会跳出美好的前程。
折磨人哪,从小时候我俩一起长大,她越长越高,越长越漂亮,舞越跳越好,但和我的距离越拉越大。
我和小芳的差距,就如同电影《巴黎圣母院》中,丑陋的撞钟怪人与吉普赛女郎的差距。撞钟怪人只能躲在角落里赞美女神:美呀!美呀!
撞钟怪人把爱深藏在心底,默默的为心中的女神奉献了一切。
我不想奉献,我想拥有!
我幻想着和她上了一条大船,大风大浪来了,船翻了,只有我和她活了下来。我和她漂流到一个无人的小岛上,过起鲁滨逊式的生活。身边没有其他男人和我争夺,她只能依靠我,只能爱我。
我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