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进门就大声问:“小思情,你家爹嘞?”
“我爸在我那住着呢,奶。”季思情连忙又把季爸爸的情况给奶奶说了一遍。
听说儿子都到贵安了还是不肯回家来,季奶奶有点儿生气,用土话骂了几句,又冲季思情的妈妈道:“小金兰,你也莫要跟那倔驴赌气了,都好多年的夫妻了,又不是不晓得他的性子……”
季思情的老妈大名叫王金兰,婆婆劝她的话这些年就没变过、仍旧是老一套,无非劝她服软低头罢了,她听不进去,但也不想和个快八十的老人计较,就默默地收拾出摊工具,一句话也不肯接。
季奶奶拿这个儿媳妇没啥办法,话说多了老人家也腻得慌,索性懒得管,转头关心孙女:“你前阵打电话给你妈说,你在城头找到了个好工作?还是国家单位?”
“诶,奶,我运气好,遇到贵人给我介绍了工作。”季思情喜滋滋地道。
季奶奶以前只重视大伯家的堂弟小龙龙,季思情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奶奶是不怎么理她的,直到她后来学习成绩很好、考上了市里的重点初中,奶奶才拿正眼儿瞧她。
虽然有点儿重男轻女,但季奶奶也没说就偏颇到哪儿去了,至少过年时孙辈从老人家那领的红包都是一样的数目,去奶奶屋里玩也都能吃到一样份量的小零食。
老爸出走、老妈病重,季思情独个儿撑起了家里后,季奶奶对她更是看重,在季思情刚摆摊忙不过来时,老人家亲自挽起袖子帮了好阵子的忙。
季奶奶问了下工作待遇,很是欣慰:“好,好,你是个有福气的,好好在单位工作,往后好让你爸妈享福。不要学小莎莎那个人来疯,为着个外人连爹妈都不认了。”
叛逆过头的外孙女显然让季奶奶很不高兴,这会儿说起来都还有些咬牙切齿。
季思情对那个姑表妹也挺一言难尽的,道:“小莎莎有打电话回来过没?”
“打个鬼!她和那男的出去打工,都是别人来讲,她爹妈才知道!都出去好几个月了,连个音信都不让家里晓得!”季奶奶说起来就气,“要说不想读书想出去打工,好好和家里面说嘛,她爸妈也不是不让她去,非得搞成这样丢人!”
季思情:“……好的吧。”
她那个姑表妹确实从小就不喜欢读书,成绩一直吊车尾,还留级了两回;考上高中的前一年过年时,私下里还跟季思情抱怨过羡慕她可以天天玩,不用去学校。
当时季思情听了这话的感受吧……就挺蛋疼的,搞得好像她没能去读大学、回到家里来摆摊是多轻省多幸运的好事儿一样。
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磨米浆、蒸米粉皮,洗洋芋切洋芋,煮甜酒粑,准备包裹卷要用到的小菜和辣椒酱;学生七点钟出门上学,她得赶在六点半前做好出摊准备、把三轮车骑到学生上学的路口摆好摊子——到底哪里轻省了?!
也就是姑妈家家里有钱,姑表妹从小就没吃过生活的苦,才说得出这种离谱的话了。
和奶聊了会儿天、帮老妈把出摊工具都清洗干净,季思情没在镇上多留,赶在四点半前搭乘中巴车回了市里。
另一边,距离G省一千多公里外的Z省。
位于Z省与F省交界处的东水市,是座有着九百多万人口的大城市,有着上千年的建城历史,也是正国近三十年来民营经济发展的先发地区和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是Z省这座经济大省最富庶的三座城市之一。
下午五点左右,一辆小轿车穿过东水市文南区最繁华的中山大道,开进了一处其貌不扬的小区里。
这个小区很有些年头了,建筑层高只有七到十二层,一半的楼房没有电梯,楼体外墙也风化得厉害;住在小区里的没有多少本地人,大多是来东水打工的务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