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何兴成家的桌子前,我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坐下。
何兴成和他父亲同时出声招呼我,“杨警官”。
何兴成更是忙着要起身给我拉椅子,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用客气。
“伯父伯母一路辛苦了,不知道伯母的身体,好些了吗?”我热情地跟两位老人打着招呼,也提到了何母身体的情况。
何母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我,不别着头了,朝我和善地笑着。
何父亲隐晦地看了一眼何兴成,忙开口说道:“好多了好多了,劳烦杨警官挂念。”
说着何父亲又转头向何母介绍道:“这位就是刚刚我跟你说过的小杨警官,咱们家小成呀,多亏有他照应着,才有了今天的改变。”
听着何父亲的话,我忙摆摆手,“何老伯严重了,哪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队警官人人都关心他,而且何兴成自己也很争气。”
“他明事理,有文化,自己也在积极做着改变。”
我一边说一边拿桌子上的水果给他们吃,努力帮忙缓和着气氛。
眼看何父亲还要继续说感谢的话,焦点都全变成我了,我赶紧转入到正题上。
“何兴成一直很想你们,但他知道自己犯了错误,没脸面对你们,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很自责,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他还给你们写了一份信,就等着亲自念给你们听呢。”
说着我就拐了拐何兴成。
何兴成一脸慌张,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信的事情。又尴尬又害羞,不知所措地扭捏起来。
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何兴成事先写好的信,交到何兴成手中,看着他的眼睛,对他鼓励的点点头。
“伯母呀,你们能来看何兴成,也是担心他在我们这里的情况,作为父母,还是要大度一点,很多事情还需要你们之间好好沟通才是。”
“何兴成犯了错误,他在努力改正,你们要给他机会,见证他的成长。当然你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听何兴成常常说起你,说你可是一家之主呀。”我笑着帮住两人传递善意,也制造着话题。
果然何兴成听我两次说起他妈妈的身体,也发觉了蹊跷,开始有些紧张地打量着何母亲,不知道她妈妈身体怎么了。
何母亲听我说,何兴成常常向我提起她,还说她是一家之主,脸上露出若有如无的笑意。看向儿子的目光,也要柔和了很多。
我看情况差不多了,又撺掇着何兴成念信。
何兴成虽然害羞,可面对的毕竟是他最亲的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虽然以前也会因为在外地读书,而时隔几个月不见面,可这次却是因为强制隔离戒毒,而见不到面。
早就汇聚了千言万语,只是之前不知道从何说起,如何表达。上次写下的长信,本就是念之所及,对父母的关心、忏悔、倾诉。
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把信当面念给父母听,再合适不过了。
何兴成从我手里接过那封他亲笔写下的信,手也在微微颤抖着,既有想要告诉父母心声的迫切,又有羞于直诉情感的矛盾。
何兴成看看我,又偷瞄一眼他的父母,深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对着他轻轻点头,示意他念出来。
何兴成打开信签纸,扫眼一看上面的内容,自己就先眼冒水雾了。
“爸,妈,感谢你们还能来看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没有好好听你们的话。”何兴成看着眼前四十几岁,就以老态尽显的父母,深情地说道。
何母听到儿子的话,身子一颤,缓缓抬起头,面色复杂地看着何兴成。
一句感谢你们还能来看我,深深刺痛了何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