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和是一个有心机的人,识人无数,可他也太过自傲与自负,在对局势的判断上不是依赖于清晰而客观的情报,而是依赖直觉与情感的判断。
终究是个文臣,趋向于感性。
相信卢俊生、梁玉华不会背叛自己,这是王仲和安心走入建阳城的前提,而这个前提恰恰是没有遮盖的翁口。
建阳城内已是戒严,道路上没有行人,沿街店铺与民居都紧闭房门,至于有没有人躲在门板后面眯着眼看,藏在窗户一侧小心翼翼地窥视,那就不是卢俊生需要考虑的事了。
王仲和对这一幕很是满意,说明卢俊生、梁玉华彻底掌控了建阳城,只要百姓不混乱,都各自藏在家里,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赵志见王仲和、郭青等人心情不错,在抵达府衙外时,提议道:“府衙容纳不了多少军士,在西侧百步外有一户大宅,我们已抢了过来,是否可以安排军士暂且安顿下来,吃些酒肉休整,由将官带人去盘查、清点与搬运钱财、奇珍?”
郭青看了看身后,三千人要都去了府衙,估计要挤个水泄不通,便点头说:“杜大成带二百军士入府衙搬财物,李维明带人跟着我们,其他人暂去大宅中休整,钱尺,你负责约束好军士。”
杜大成等人答应。
郭青没有疏于防备,李维明是郭青的心腹,一名悍勇之将,能够以一敌十,在建宁卫中担任千户,能力不凡。
“走吧,让我们看看郁新的嘴脸!”
王仲和率先入府衙。
卢俊生在一旁跟着,梁玉华看了一眼盛云埔,盛云埔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就引着杜大成前往府衙库房方向。
府衙后堂。
郁新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来,见卢俊生等人走了进来,挣扎着身上的绳索,破口大骂:“卢俊生,你如此对待朝廷巡抚,就不怕天子发雷霆之怒,灭你满门?”
卢俊生冷哼一声,也不搭话,对王仲和、郭青说:“郁新这厮嘴巴不干净,要不拿刀子割了他的舌头,也好图个肃静!”
王仲和上前打量着郁新,啧啧两声:“割了他的舌头,岂不是少了诸多乐趣?郁新,郁巡抚,呵呵,你想不到会有今日吧?”
郁新盯着王仲和,愤然喊起:“你就是福建布政使王仲和,好啊,你们竟敢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对抗朝廷,不出十日,消息必会传至京师,到时大军发来,我看你们谁还有活路!”
王仲和哈哈大笑:“活路,我们想要活路真的难吗?这里是福建,出了建江就是大海,茫茫大海之上,谁能找到我们的踪迹?”
“大海?你竟然妄想逃向大海?哈哈,可笑至极。”
郁新大笑起来。
王仲和冷厉起来,怒喝:“你一个阶下囚也敢笑我?”
郁新挣了挣身上的绳子,怒视王仲和:“我笑你不识抬举!王仲和,你算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只不过你将自己的能力用在了结党营私之上,你的掌控欲太强了,但你忘记了,你只是一介布政使,不是巡抚,不是藩王,更不是皇帝!”
“若你勤勉为政,为百姓做事,依靠着泉州港、太平港,凭着航海贸易,不出五年,你定会调入京师,担任一部尚书,可你呢,偏偏要与朝廷为敌!王仲和,现在你束手就擒,伏拜天子请罪,尚可给家人留一条活路,若是执迷不悟,你和你的家人都将枭首于市!”
王仲和自然知道,造反不同于其他罪行,其他罪行大不了一个脑袋抗了,可造反,需要一堆脑袋来抗。
但,已无退路!
王仲和坐了下来,看着落魄的郁新:“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结党,为何要造反?是因为建文皇帝,是因为朱允炆不公,偏心!”
郁新呵斥:“天子乃为君父,你爹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