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驰夫妇对普力究竟什么时候离开的记忆,本来是模糊不确定的,杨大婶的暗示,让他们形成了一个自以为正确的错误记忆,当他们一家人对这件事的记忆形成统一时,就会认为事实本就如此。
这个记忆在警察一遍遍的确认下被加深,再加上后面是以沐城杀人分尸结案,让杨驰夫妇对普力早两天已经离开这件事更深信不疑。
之前被杨驰撵出家门,沐阳更多的是以为他们家不想再提这件事,担心如果说出真相,要把之前拿到的赔偿款还回来不说,还会被追究责任,但现在看来,杨驰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当时在他心里,自己就是杀父仇人的女儿。
在杨驰的认知中,杀害父亲,并且残忍分尸的人,就是沐城,这本来就是深仇大恨了,结果仇人的女儿还上门,想让他帮仇人说话,自然会生气暴怒。
杨驰扭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黑白遗像,开口道,“做完手术醒来,老太太大概是感觉到快不行了,把我叫到床边,说了这些。”
“老太太说,其实她一直不相信你爸爸会杀人,两家人关系这么好,沐城哥为人又厚道热心,之前因为果园有点争执,还没吵起来呢,沐城哥就妥善解决了。要真说和我家有过节的,是那年来村里收柑橘的一个水果商,因为我爸带头加价,两人吵了好几次,最后一回在家里都动起手来了,所以老太太一开始以为,是那个水果商干的,这个情况当时她也跟警察说了。”
杨驰的说法和卷宗里杨老太的笔录是对得上的,当年调查这个案子的警察,根据这个线索查过这个水果商,但水果商有很确切的不在场证明,也没有雇人行凶的可能性,嫌疑很早就被排除了。
“那几天因为普力准备辞工了,所以下午干完果园的活,他就会去县里找找活,经常是很晚才回来,或者直接等第二天早上再回来。发生这样的事,老太太也吓坏了,顾不上多想,以为普力是和平时一样,去县里找活了没在家,所以才那么和我们说,但没想到我们理解成普力已经辞工走了。”
“第二天,警察查完那个房间,和我们确认物品的时候,老太太就察觉到普力的行李都没了,但当时还没真的怀疑到普力头上,以为只是赶巧了,甚至还以为那个水果商就是瞅准普力离开了,才上门来找事的。”
“她开始怀疑普力,是发现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偷了。我家的值钱东西都是锁在他们房间柜子的一个抽屉里,那时候刚卖了一批橙子,抽屉里有一万多块钱,加上老太太攒的一些金首饰,都没了。那个抽屉里装着钱,普力是知道的,我爸给他拿工钱的时候,他见到过。”
“老太太说,有了这个怀疑后,她又仔细想过,那把砍刀,放在后面柴房里,一般人是不知道的,那些蛇皮口袋,是普力和我爸一起收起来的,她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再加上普力一声招呼都不打,还有半个月工钱没要就偷偷离开了,她觉得十有八九是普力把我爸杀了。”
眼泪顺着沐阳通红的眼睛往外涌,沐阳两只手紧紧攥着手里的包,看着杨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既然她都想到了,为什么她不和警察说清楚,为什么她还要撒谎!”
杨驰叹了口气,低下头,面露羞愧,“她也是为了这个家……”
“那个时候,我刚在县城买了个小房子,家里存的钱都被掏空了,还借了亲戚朋友几万块,打算等卖了这一季的橙子就还的。果园基本都是我爸在撑着,他人没了,除非我辞职回来,否则我妈一个人干不下来,不管怎么选,总之家里的收入来源是要被砍掉一边的。而且被普力偷走的那些钱,是要留着买化肥,付帮工工资的,所以那个时候,家里的情况就是顶梁柱倒了,一点钱没有,还欠着账。”
沐阳苦笑,眼泪掉下来,“所以她想,普力跑了,人找不到了,就算警察把他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