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国之后,要是变成个忿忿不平的“怨妇”,那宫里头可就热闹了。
幸好,沈凤舒喜静,不爱看别人的热闹。毕竟,幸灾乐祸者,多报应!
这次她是心甘情愿的帮忙。
余元青若是贪功,她就算还了他的人情,若他不贪,自己也能在皇后娘娘那边混个耳熟。
沈凤舒已经在心里摆上了一张棋盘,等待颗颗棋子落定,合纵连横,互成气候。
黑白交错纵横,只有她能一目了然,洞察先机。
在宫中能弄来新鲜花草的地方,只有一处,御花园的盛芳香亭。
这名字如此秀气动听,乃是先祖皇后所赐。
据说,先祖皇后生平最爱花草,她的寝宫每日都以新鲜的花朵植物妆点,犹如沉浸花海。
调配香脂凝露,少不了新鲜的花草,也少不了名贵的香料。
丁香沉香檀香,麝香乌沉白脑香。
余元青一句话,沈凤舒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看来,在哪里生活都离不开“人情往来”这四个字。
沈凤舒低调行事,尽量不让周汉宁察觉到她在“开小差”。
鲜花的花叶茎可萃取汁液,混上各种药材,便可制作最基础的香脂。
沈凤舒要做的香露香膏要更复杂更精细,费时费力。
平日里的清音阁,只有浓苦的药香,难得满殿的馥郁芬芳。
丁香、茉莉、牡丹、芍药、紫苑,应有尽有,惹得小宫女们惊叹道:“还是姑娘有办法,之前让花房那边做事,他们总是慢慢吞吞,敷衍了事,气人得很。”
沈凤舒淡淡一笑,仔细挑选之后,又把那些剩下的花花草草送给宫女们妆点稀罕。
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要留着慢慢醒,盛放的大簇大朵拿去碾碎捣汁,再用最细最薄的纱网层层过滤,滤出杂质后,才得出那一小瓶清澈的精华。
沈凤舒坐在桌旁,忙忙碌碌,周汉宁闻着花香,静静观之。
她十指纤纤,拿捏着娇艳的花瓣,沾染着晶莹剔透的露水,令人有种山野田园间的曼妙遐想。
周汉宁恍惚着迷,又回神问道:“这里是你的闺房吗?弄来这么多花花草草。”
沈凤舒抬眸一笑。
“王爷不喜欢花吗?”
周汉宁怎能说出“不喜”二字,如今屋中的一器一物,皆因她的存在而增加光彩,连日光下飞舞的细尘都变得顺眼了。
可惜,他一向傲娇,不肯透漏心声:“姑娘家才爱花,君子只会惜花。”
沈凤舒眉眼弯弯,又是一笑。
周汉宁整颗心随之怦怦乱跳,暗暗平复许久,才道:“怎么不见萧阿公?”
“回王爷,萧阿公在御药房调配药膏,因着还缺几味要紧的药材,他老人家正在想法子呢。王爷有什么吩咐?”
周汉宁摇摇头:“我哪有什么吩咐?”
人人都有事做,只有他闲得发慌。他无意瞥见她那本手抄医书,便拿起来翻翻,看着她隽秀的字,又忍不住心猿意马。
一卷书拿在手里,许久也没翻一页。
傍晚时分,余元青过来请脉。
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神清气爽,目光炯炯有神,仔细地号了半天,又观其脸色:“王爷近来的气色渐好,脉象也平稳有力,实乃好事。”
他医治王爷也有些时日,今儿是第一次报喜。
周汉宁神情淡淡。
他的上半身一直都有力气,只是这双腿每日换药还是凝血带皮,有时麻木,像要没了知觉。
周汉宁问,自己的腿骨何时才能长好?
余元青浅谈几句,避重就轻。
断筋可留,断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