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反而让人难做。
复仇本就是她一个人的事,没人有义务非要帮她,沈凤舒可以理解萧家权衡利弊的做法,也不想听萧阿公吐露心声。
“其实,我能保住这条性命已经十分幸运了。天无绝人之路,师父不必为我担心。”
萧阿公看着她平静温和的表情,唇角那一抹客气的微笑,当即摇摇头道:“是为师不对,愧对于你,更愧对于王爷。”
沈凤舒见他三句话不离宁王,似乎在担心什么:“师父不必担心,王爷那边我自会解释清楚。我想,王爷之所以送我回宫,也是为了让我明白,孤木难成林,靠我一个人终究难成大事。”
沈凤舒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又对萧阿公道:“以后我不会再一个人冲动行事了。再遇到什么难事,我第一个告诉师父。”
这话说得顺耳,既不埋怨也不生分,话里话外还是看重他老人家的。
不过,沈凤舒心里只是客气客气罢了。
萧阿公叹了一口气:“幸好你这孩子心思通透,又处处为我着想,若是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对为师心生嫌隙了,日渐生疏,徒留感慨!”
沈凤舒不愿再提过去的事,只问宁王的近况如何。
萧阿公又叹:“听说是很艰难的,边境常年有战事冲突,两位大将军镇守边关,从未有像这一次屡屡请求朝廷增派援兵,可见胡人来势汹汹,咱们手里虽然有一个人质,也难休战谈判。我想,王爷之所以让姑娘回来,也是怕姑娘受到战事牵连,皇上指派了一万兵马,才出发没几天,最快赶到沧州,也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沈凤舒听着揪心:“皇上拿此等大事和宁王怄气,就不怕酿出大祸来?”
萧阿公沉吟道:“皇上的心思,你还猜不到吗?他是忌惮宁王拥兵自重,他不给他兵,也不许他打败仗!宁王和两位大将军要是败了,回来免不了获罪重罚,要是赢了,朝廷没有多派一兵一卒,反而占了便宜。”
沈凤舒明白了。
周汉景不是不在乎沧州,他是觉得周汉宁在和他耍心眼儿,以打仗的名义来要挟朝廷,要挟他这个皇上……且不说,王爷是不是真的有此居心,这么内耗下去,别说是胡人了,东南西北各番各族都趁乱而起,人人想分一杯羹的话,朝廷该如何是好?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汉景只知道算计宁王,没想过他自己也是案板上的肥肉么?
昏君啊昏君!
“师父觉得如何?王爷有这个心思吗?”
萧阿公见她问得直白,不得不委婉回答:“王爷的心思,岂是我等能揣测暗度的呢?”
沈凤舒比他胆大,直截了当道:“我相信王爷,出师有名,绝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在兵营待过几天,沧州是什么光景,我是知道的。民生多艰,打了一年又一年,拖得越长,日子越苦。”
萧阿公点点头:“你说的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王爷是个君子。”
沈凤舒垂眸听了许久,心中隐隐有一个感觉。
数月不见,他老人家说话越发圆滑了,看似偏袒宁王,实则一句实在的话也没说。
从前在宫中他不是这样的……
为何现在虚虚实实?
沈凤舒心里静想,思绪并不挂在脸上,萧阿公继续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知道明儿会发生些什么?不过朝里朝外,最近有许多难听的流言蜚语,皇上大失民心,怨气颇深。”
沈凤舒垂眸,心道:活该!周汉景比昏君有过之而无不及!
“希望王爷和两位将军旗开得胜,只要赢了,便是世袭之功。”
萧阿公不再接话,问起她的伤势如何:“我听说了那一日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