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料峭,寒夜凛凛。
信阳门外停放着一排排华丽的马车,时不时有身穿官服的朝廷大员从马车下来,他们面容肃静,衣着整洁,按着品阶高低,随着宫中的内监一路往宫里去。
今儿是给皇上给宁亲王设下的“庆功宴”。朝中二品以上的大员皆要出席,出入宫城,规矩繁琐,只有一人可以畅行无阻。
周汉宁的马车虽不是最气派的,随从却是最多的,他们个个英武挺拔,佩短刀带长剑,杀气凛凛。
周汉宁身穿紫袍,前襟用金银细线绣着飞禽走兽,腰间的束带闪耀着珍宝的光色,熠熠生辉。
他走下马车,抬手引着沈凤舒慢慢走下来。
她同样也是盛装出席,珠光宝气,妆容华丽,一改往日的素净。候在宫门的太监婢女远远瞧着他们二人,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
沈凤舒也算是宫中的“红人儿”,很多人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对她的故事更是谙熟于心。
明面上宫中没人会提起她的名字,背地里大家都暗暗佩服她的手段了得,有本事哄得太妃娘娘喜欢,还能牢牢抓住宁王的心。
百花亭在御花园深处,古朴沉静。
萧太后凤体违和,许久没在人前露过面了。
如今皇后娘娘掌管宫事,今儿的庆功宴都是她亲手操办的。
宫女嬷嬷们提着热炭暖炉的食盒,小心翼翼端出精美菜肴。
眼看着就要开席了,宁王的位置还空着,他故意姗姗来迟,迎着众人的目光带着沈凤舒进来。
沈凤舒一出现,全场的目光都射向了她,仿佛她长了三头六臂。
周汉景幽幽看去,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眼神不屑。
周汉宁仰首挺胸,对周汉景拱手行礼,态度敷衍,目光冷漠。
兄弟相见,分外眼红,却不得不碍于教养和尊严,详装太平。
大庭广众之下,周汉宁牵着沈凤舒的手,与她同座对视,还凑过去与她低声耳语,极其亲密。
沈凤舒闻言便笑,笑容自然舒缓,不见丝毫做作。
她本就长得讨喜,笑起来更叫人看得舒服。
沈凤舒抬眸,缓缓看去,对面全都是熟面孔。
兰贵妃也在,直勾勾地盯过来,生怕她看不到自己似的。
沈凤舒微一点头,冲她微笑。
兰贵妃怔了怔,下意识地瞥了眼皇上那边,才对她点头回应。
兰贵妃的身后,小安子藏着半张脸,看着荣升太妃的沈凤舒,眼眶有点儿发热,莫名想哭。
主子真是熬出了头!
今儿的宫宴,看着热闹,实则暗流涌动。
周汉景说为了宁王庆功封赏,其实是想要在群臣面前搓搓他的锐气。
他举杯题词,引得众人望向周汉宁:“宁王是国之栋梁,也是朕的左膀右臂,他永远都是朕的好弟弟!请先帝在天有灵庇佑我大周国泰平安,庇佑宁王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保佑朕的江山千秋万代!”
此言一出,群臣附和。
周汉宁自然也举了杯,喝过之后,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周汉景与他对视:“宁王可有异议?”
“臣……无异议!”
周汉宁说完这话,重重落杯,手起手落间,一股掌风压下,直接将那青瓷酒杯震得稀碎。
众人惊诧,公孙玉更是吓得一声轻呼,捂了捂自己的心口。
随后,周围的气氛陷入窒息的沉静中,沈凤舒看向周汉宁,他目光幽然,面不改色,缓缓抬起左手,不见一点伤口。
他的掌心都是茧子,再锋利的瓷器也伤不到他。
周汉景脸色微沉,提高嗓门道:“来人!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