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总是反复做一个梦,在梦里他看到自己被一群怪物吞噬,那些怪物都是人类的形状,只有头部,像是覆上一层演出用的劣质道具,它们一点也不可怕,但是阿峰看到它们就想流眼泪。
阿峰觉得,那些怪物就像是自己的内心,它被众人当作面具戴在脸上,就好似自己,有时候戴着正常人的面具,那些可都是他人的内在。
阿峰感到它们在掠夺自己,这种掠夺是无力的,就好像是个平凡人幻想着不凡,把一切怪异都戴在脸上,只是为了令他人惊讶,要他人注意到自己。
就是这种卑微的自我证明,令阿峰感到恐惧,他觉得,自己的意志迟早会被消耗殆尽,自己的内在空空如也,就和这些缺乏表现用怪物面具装点自己的人一样。他阿峰又是如何装点自己,表现给谁看的呢。
阿峰很想和阿唯还有毛多利分享自己的想法,哪怕只是一个能够理解他的人,孤独就像是一朵长满刺的蔷薇,它虽然美丽,却总是刺伤想要接近自己的人。阿峰想到一个画面,自己血淋淋地一根一根把刺拔掉,镜子里却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只剩下寂寞,和对他人的仿生。
究竟什么样的人事物能够刺激到人类的灵魂呢?阿峰哥哥那般如沐春风对每个人都很亲近的人的突然离世,毛多利这样专注又质朴的传教者的气质,或者是阿唯似从另一个世界降临的灵动的智慧。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不停地仿生自己的爱人(广义),任精神分裂着那些吸引自己的特质哦,可是灵魂仍旧孤独。
“我认为每个时代最不该缺少的就是时代的启明星,他可能拥有圣人的性情、超人的执着,他能够为这个世界带来新鲜的血液,一颗天才的头脑,创造着一切有利于生活的。然而,人们宁愿普普通通做个伟大发明的用户,也不愿意亲近这些发明的底层技术,就像商场买东西一样挑剔着作品的作者并给予一些烂俗的评价或显得更高级的评价。经济社会中,如果每个人都在消费着,同时创造着,以底层技术去尊重看待另一门技术,我想人们的精神不至于如此匮乏。”阿唯如此说道。
她和毛多利正在阿峰的沉默下讨论着一些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阿峰也参与了进来:“的确,每个人都是观众,评判那些并非出自自己手的剧本,编剧和导演就这样在台下隐匿,每个人都知道一个和自己无关的角色,消费着他的同时,对其原型一概不知。这是一个娱乐化的时代,人们的榜样和偶像都是被塑造的,我们的不幸在于我们周围的人并不理解一种严肃的精神的愉悦,我们的幸运在于我们各自能够以这种严肃的态度,去过我们的精神生活,它是任何人都剥夺不了的。”
“我想去体会只有正在创造的人们懂得的乐趣,在过程和结果中彻底放开自己。”
“你的想法我非常理解,我其实已经想好大学和多利一起攻读机械工程系,投入创造发明,研究机器人。我认为这就是你说的创造的乐趣。阿唯,怎么样,考不考虑加入我们?”
这一切的一切,有如梦幻般发生着,毛多利总是这样和另外两个人一起聊一些各自的想法,但是偶尔他们中任意一个会露出其他人安静时也会露出的失落感,在沉默中度过。
毛多利想要出逃,从这个世界逃掉,可这个世界虽然小,却怎么也逃不出去,他想要离开这红尘牵绊,他总是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感朝自己袭来,仿佛这世界全部的重担都到了他一个人身上,有时,他和周围人接触,人在这里,心却不晓得飘到了哪里去。他知道自己只是这尘嚣之客,仿佛他的心已经到了星星的另一边。
他总是问阿唯,为什么会来到星星这一边,阿唯的无意识即灵魂回答他,因为这一边有拯救世界的使命需要她去推动,而毛多利就是其中一个。他就好似一颗螺丝钉,在宇宙中孤独地被有人的地方人们的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