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磊刚才的确存了考校沈天舒的意思,此时被她一个年轻小娘子直接开口点破,不免也有些尴尬。
不过他也没有犹豫,毕竟如今赵老夫人情况十分不好,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位小娘子虽然年轻,但只用单方一味就解了刚才那位老妪的气臌,还能被宫立华赞一句医术高超,想必是有真本事的。
沈天舒怕明玉露馅儿,叫她回车上等,自己跟在沈仲磊身后,后面还跟着不甘心的宫立华,三人一起来到后院正房。
赵衢看着沈天舒,因为看不到她的面孔而微微皱眉,然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沈仲磊。
沈仲磊凑近,将刚才外面之事三言两语与他说了个大概。
赵衢心里明白,如今也不是自己挑剔的时候,深吸一口气,虽然依旧皱眉,但还是勉强点点头道:“那便进去试试吧。”
赵老夫人如今被安置在东隔间内,屋里比前面大堂暖和许多,只是许久没有通风,空气中弥漫着杂七杂八的药材味道。
赵老太太虽然年迈,毕竟也是女眷,沈仲磊不方便入内,自然是留在外面。
宫立华身为大夫,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强顶着赵衢不悦的目光跟进内室。
赵衢一屁股坐下,疲惫地将脸埋在掌心,长出一口气,但很快又站起身,走到东隔间的帘幔外听着屋里的动静。
东隔间内,赵衢的妻子郭氏一脸疲惫地守在床边,看到沈天舒进屋,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微微颔首示意。
沈天舒也不在意这些虚礼,直接走到床边去看病人。
她细细打量着床上的病人,虽然最近饱受病痛困扰,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赵老夫人保养得很好,头上没有一根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比较少。
但她此时面色憔悴,嘴唇干裂,身子不时抽动几下,嘴里还说着不着四六的话。
沈天舒没有询问病情,而是先行上前诊脉,却越诊越是疑惑,放下病人的右手,又换到左手再诊了一次。
赵夫人虽然对沈天舒并没抱什么希望,但是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天舒将病人的手放回被子下面,问:“赵夫人能详细说一说老夫人的情况么?平时身体如何,这次又是如何染病的么?”
“老太太今年六十二了,平时很注重保养,身体一直很好,只是有些轻微的痰咳症罢了,并无什么大毛病。
“此番生病,是因为在路上不小心复得外感,整个人发热、恶寒、口干口苦,胸肋疼痛,还触动了平日的痰咳病,咳嗽气喘,昼夜不得休息。
“老爷当时立刻就去请了大夫,可一路换了几个大夫,吃药施针都不见好转。尤其这次来到永州府,吃过宫大夫开的药,更是越发严重起来,都开始胡言乱语,出现幻觉了,老太太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
赵夫人说到这里,眼圈儿一红。
宫立华尴尬地往后挪了挪脚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赵夫人还是越想越伤心,忍不住抽出帕子擦起眼泪来。
沈天舒问:“上一次用过的药方可还在?”
“在的。”一旁的丫鬟急忙翻出药方交给沈天舒。
沈天舒扫了一眼药方,见上面都是苏子、半夏、沉香、陈皮、北杏一派化痰降气之药,心里就大概有数了,将方子还给丫鬟。
宫立华忍不住开口问:“潼娘子,老夫这方子有什么问题么?
“赵老夫人数九隆冬外感寒邪,引发痰喘加剧,痰喘乃是宿疾,外感却是新病,宜应先治新病,愈后方才治疗宿疾。”
宫立华行医多年,虽然如今成名是借了沈夫人的势,但也不是个草包,这些道理他自然明白,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