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想法的,显然不止是刘掌柜一个人。
韩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且不说人家祖辈上有过的辉煌,单说现在,韩老爷子的长子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
若是回乡一趟,别说是知府了,连瑞亲王府都得客客气气地接待。
刘掌柜不过是个做买卖的小商人,胳膊拧不过大腿,非要跟人家杠上,最后能落得什么好
所以刘掌柜往府衙走的这一路,耳中听到的基本都是叹息和同情之声。
大家虽然都同情他,却也帮不了他,甚至还隐隐觉得他自不量力。
若是一开始态度软和些,跟韩老爷子服个软,说几句好话,人家手指缝里随便漏下点儿什么就够赔你了。
非要跟人家吵架不说,最后还闹到官府去了。
你让人家没脸下不来台,人家自然不会放过你。
刘掌柜这一路是越走越绝望,心下甚至隐隐升起了一些极端的念头。
如果连知府大人都不能为民做主的话,他今天就也不打算回家,一头撞死在府衙大堂便是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刘掌柜走进府衙大堂的时候,眼底都带着一股子悲壮的神色。
韩老爷子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先到了,负手站在一旁等着开堂。
刘掌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自己该站的地方便站定不动了。
沈仲磊此时正在堂后整理官服,他此时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当天看到韩老爷子在绸缎庄乱喷口水的人的确不少,不光有去买东西的客人,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
但是他派人分别接触过,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作证。
毕竟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可若是登堂作证,岂不是等于公开跟韩家作对。
虽说韩家在武昌府的口碑还算不错,并不是那种张扬跋扈的人家,但毕竟有韩昶然的身份在那儿压着。
万一韩老爷子记仇了,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哪里斗得过韩家。
今天韩老爷子突然主动要求升堂,沈仲磊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自然忐忑。
尤其这个案子如今几乎整个儿武昌府的人都在关注,走在大街上都能听到百姓在议论纷纷,若是一个处理不好,自己这个刚刚走马上任的知府,在百姓中的口碑和威信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心里虽然百般不愿,但是到了时辰,沈仲磊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迈开四方步登堂去了。
沈仲磊刚刚在堂上坐定,站在下头的韩老爷子就率先开口道:“沈大人,之前在宝林绸缎庄一事,的确是我有失妥当,但这绝非我故意为之。”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登时一片哗然。
这话说得虽然比较含蓄,但是韩老爷子居然承认自己有失妥当
这简直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稀罕。
一旁的刘掌柜也惊讶地扭头看向韩老爷子,心下却满是狐疑,觉得他不可能这么轻易服软。
坐在上头的沈仲磊也是一惊,下意识顺着韩老爷子的话问:“那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当日听下人来报,说宝林绸缎庄最近新进的一批料子十分好卖,我过去看看其实是想给孙子买几匹料子做过年的新衣裳。”
韩老爷子毫无负担地把锅丢到韩广涛的头上,也不管别人信不信,继续道:“但是那段时间我的确涎液旺盛,一说话就容易向外喷溅,的确弄脏了绸缎庄的一些料子。
“其实当时我发现的时候也很是愧疚,但刘掌柜脾气太急,上来就说我是看他家生意好故意去捣乱。
“天地良心,我老韩头在武昌府这么多年,何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他说这话,堂下倒也有不少附和之声。
韩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