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玄放在膝上的左手,有意无意敲敲点点。
羊脂玉杯悬腾的茶雾气,直直地扑洒到他脸上。
世间的事真是奇妙。
他曾无意间看到,秦兮月热烈豪迈地对他弟弟诉情。
那时真是聒噪,从头到脚都透着蠢傻的呆气。
墨清玄的视线,快速在旁边的人身上过了一下。
现在也不遑多让。
……
“霜寒加重,夜间可能适应?”
羡鱼看他,不知道他怎么提起这茬,迟疑地说,
“……还行。”
膝上的左手静悄悄放着,墨清玄温和的笑意未变,
“夫人真是厉害。”
“不知道夫人今晚愿不愿意、与为夫共寝。”
!!!
墨清玄一直都是这么直接的吗?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含蓄这两个字怎么写。
“……为什么?”
“床前烧着细碳,足够暖和的。”
如果他怕冷,碳火比她有用。
“夫人可是嫌弃我是个患病的?”
语气徒然失落,还混夹着愧疚,羡鱼慌忙矢口否认。
“那为夫就放心了。”
墨清玄说完,就不甚舒服地咳了两声。
羡鱼同情心泛滥,当下什么疑虑也打消了。
眼前的人真是太可怜了。性子这般温文尔雅,命运却何其残忍。
唉!多好的一个人呢!
多年后,羡鱼回想起这“悲情”的一幕,恨不得多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她才是最可怜的!
丫鬟早就退了出去,屋里只有墨清玄和羡鱼两个人。
外面的风“呼呼”喊个不停,受其影响,蜡烛荧光闪烁,焰尖忽大忽小,内室并不怎么明亮。
羡鱼双手都抱住墨清玄的左臂,除了自己有些害怕外,也是因为担心他摔倒。
近乎黑暗的掩饰,墨清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跟之前判若两人。
他这种人,可真够坏的。幸好秦兮月对他没感情,幸好他也是。
他跟秦兮月各取所需。
羡鱼戚戚然,松开墨清玄,将床对面、榻上的几叠被褥,抱回床上。
狂风发了怒,撕心裂肺撞击着门窗。
阵势大如移山填海,羡鱼奇怪为什么这风还不停。
她就是在现世,也没有见过如此阵仗的秋风。
风且大且寒,张着血盆大口,吞噬每个人的神经。
墨清玄在她后面,手里捧着琉璃灯,帮她照明。
撇去之前的恩怨不谈,俩人真有老夫老妻的即视感。
叠这个,铺那个,没用多长时间,羡鱼就整理好了两人的床。
她与墨清玄共用的被子上,另加了几床。
这样就不会冷了。
上次同床还是墨清玄说规矩不能破,才装装样子。这次同床,不是什么规矩使然,而是墨清玄自己提出来的。
以后可能都会如此。
羡鱼默默想了一遍他们如今的关系。
她是墨清玄的妻子,各种意义上的,所以同床很合理,她无法拒绝。
羡鱼躺在墨清玄身边,听着阴风阵阵,或许是温暖的气息麻痹了她,她竟然觉得很安心。
……
羡鱼是被敲门声喊醒的。
这一觉她睡得很舒服,梦里她在雪地里发现了一座火炉,她很开心,跑过去烤起火来。
这两天真的是……明天要更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