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正准备抽身闪入后堂,师爷又把他给拦住了:“老爷且慢!”
县太爷老大的不愿意:“又怎么啦?”
“老爷,还有一个同案犯未审呢!”
“呵呵,这有什么好审的?而且,不是还有明天吗?哦,不,那不过是个从犯,不用审了。”
接着,放低了声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道理你都不懂?随便给他弄几条,定他个流放、或者充军之罪就行了,这种事,师爷别说你不会干吧!”
师爷:“可是……”
“哈──欠”
县太爷哈欠连连,扔下师爷,径直往后堂去了……
子夜,月黑风轻,万籁俱寂。
潮湿,阴暗的死囚牢房。
庄隆俯卧在一堆散发着刺鼻霉味的烂草上,看似一动也不动,其实是在暗暗的伤心流泪?
身上的伤痛尚且可以咬紧牙关忍受。
心头的冤屈却怎么也不能消散于无形。
成团成团的蚊子,嗡嗡嗡叫着,像阵前被锣鼓声激起了斗志的士兵,朝着他脸上身上展开疯狂的进攻。
这些小不点儿们大概也是饿疯了,别说是裸露的脸皮和手臂了,就算是隔着薄薄的衣衫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最佳的切入点,来享用这顿别开生面的饕餮盛宴!
还有从屋顶上窜下来的老鼠,吱吱喳喳的叫着,肆无忌惮地从庄隆身上爬来爬去。当确定这是一桌老天赐予的美味佳肴时,便拖家带口的来准备享用这免费的夜餐……
庄隆连挥动一下手臂驱赶它们的兴致都没有。
确切点说,他连挥挥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样任它们在他的身体上尽情的予取予夺!
他来到这世界上才十六年多一点,在这十六年里,除了为自己和婆婆的生活奔忙之外,对这世界实在还没什么贡献,就当是犒劳它们一顿吧!
免得到了秋后挨了那一刀之后,想对这世界来点儿什么表示,已经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了!
他从狱卒口中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被这昏官判了极刑,只待上司核准,秋后问斩!
他知道的是,所谓的“等待上司核准”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这无异于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乎,你不勘善恶枉为天!
面对这场飞来横祸,无妄之灾,庄隆始料未及之余,自认已经是“伤心无力改前尘”,万劫不复了!
他本不是多事之人,只求平平安安度日,恬恬淡淡地生活,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
偏偏无端的摊上了这血光之灾!真是人一旦背时失运,躺着也中枪啊!
如今身陷囹圄,沉冤莫白,自问来日无多,何作他想?
然而, 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家里年迈的婆婆。
一想到婆婆,庄隆犹如万箭钻心,悲伤欲绝,不由得呜咽起来。
“吱……”
牢房的门轻轻响了一下,像一阵微风拂过,感觉有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庄隆无动于衷的躺着,心想:深更半夜的,还会有谁来光顾这鬼地方?
莫非自己大限已临,死期已到……
可离秋后还有一大段日子吧!除非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除掉他,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拿钱买他这本已经是苟延残喘的命!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自己这条贱命连蝼蚁都不如,这结局又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迟早都是一刀。
唉,那一天早来了早解脱,早来了也少受些罪……
唔,不对,处决犯人一般都在午时三刻吧!这大半夜的好像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