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侧躺在凤榻上,锦帐高高撩起。
皇帝坐在凤榻前,躬身探视:“母后,昨天还好好儿的,怎么一下子又病了?可曾召太医看过?”
旁边一宫女回答:“回皇上,今天早上奴婢服侍太后娘娘刚起床,太后娘娘就说头昏眼花,浑身无力,走路颤颤巍巍的。奴婢马上就报告了总管大人,很快请来了吴太医为太后娘娘诊病……”
“太医怎么说?”
太后有气无力的接口道:“偶染微恙而已,都是侍婢们大惊小怪,虚张声势。皇帝日理万机,为这点小事惊动皇帝,实在不该!”
“母后贵体欠安,如何是小事?朕处理国事也不安心啊──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娘娘气血双虚,开了副‘八珍汤’,奴婢炖好了刚侍候娘娘服了一次。太医还说要奴婢们多炖些燕窝粥,多进些高丽参汤给太后娘娘补身子……”
皇帝看太后说话声音虽然低微,但是面色红润,不像是真有病的样子,心下了然。便吩咐宫女们小心侍候,就准备告辞。
皇帝心里却在嘀咕:这些太医也简直就是庸医,太后的病明明就是三分真七分假,哪里就“气血双虚’ 了?就算有病,也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养成的富贵病,今后更要饮食清淡,多多活动才是道理。
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却偏要顺着太后的意思大补特补,长此以往,就算没病也要补出病来了。
转念一想,这些话自己在太后面前都不敢说,又怎能要求太医们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在太后跟前说真话呢?
正想着,就听太后细声细气儿的说:“皇帝啊,三天后册封皇后皇妃的典礼,哀家恐怕出席不了了。”
皇帝说:“册封盛典,母后不参加怎么行?或许,三天后母后玉体金安也未可知呢!若是母后贵体仍是欠安的话,朕就下旨让钦天监重新选择黄道吉日……”
“皇帝啊,真的要册立那个李云娘为皇后吗?”
康顺皇帝皱了皱眉,明白这才是太后病根之所在:“母后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那个李云娘的品行也不过尔尔,如何能当得皇后之尊?哀家的病就是被她气的!皇帝啊,她一个四品府官的义女刚进宫,就把皇帝耍得团团转了,若是将她扶了正,岂不无法无天了!皇帝要三思……”
康顺笑道:“母后多虑了,其实,李云娘非但没有觊觎皇后之心,相反,当朕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要立她为后时,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婉拒……”
“嗤……”太后冷笑一声:“皇帝啊,你不明白女人的心思,这叫以退为进,这种人心机深着呢!皇帝千万莫要被她蒙蔽才好。”
康顺皇帝却不以为然:“母后,您可误会李云娘了,她不但不想当皇后,连皇妃都不肯当,她说她迟早是要出宫的。她还向朕推荐车艳艳,说车艳艳的德才品貌,再考虑到车艳艳父亲的官声口碑,车艳艳才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她还说……”
“她还说什么?”
“她还说到关月娇……”
“她说哀家的侄女儿什么?肯定没有好话!”太后神情紧张起来了。
“李云娘说,关小姐只不过是被一时的妒忌冲昏了头脑,本质上还是不错的。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说朕对关小姐的处置是有些过头了,李云娘还要求朕下诏,把关小姐从掖庭放出来,再封她个才人或是婕妤什么的名份,让关小姐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对关小姐自己,对国家社稷都有好处……只是,这样一来就打破了朕先前对关月娇‘永不起用’的禁令了。”
当然,对于李云娘暗示的关家地位特殊,千万不要因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话,皇帝还是没有对太后明说。
太后喜道:“这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