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的端着茶杯喝茶，他喝的茶水是苦丁，外加两枚青橄榄。手微微颤抖着。
汤思退见状，便不做声，也端起茶杯喝茶，他喝的是蜀地贡茶。
秦桧呡了一小口，脸上毫无表情，“思退，你看当今陛下如何？”
“三年前金主完颜亮迁都大兴，陛下还亲自挑选礼物命人前去朝贺，如今仅仅因为一个节度使派使者前来提出重新划分边界便大动干戈，这同十几年前《绍兴和议》时，主动杀岳飞，将淮河以北全部划给金人的情形大相径庭。真是圣心难测啊！”汤思退放下茶杯，若有所思。
“圣心难测，”秦桧将自己的身体蜷曲在椅子里。闭目喃喃细语，“时过境迁，时过境迁。”
汤思退喝了口茶，瞥见秦桧在椅中如小寐状，便欲起身告辞。不想秦桧却睁开眼睛，“思退，前些日子你从我这里拿去的《黄极经世》参详得怎么样了？”
“恩相，《黄极经世》博大精深，学生愚钝，难以参透一二。”汤思退拿起茶杯呡了一小口。
“《黄极经世》乃是前朝大贤邵雍所著，其中论国祚篇最是重要，我大宋国祚属木，而北方属金，恰逢金太祖完颜氏崛起东北，国势渐隆。灭宋之宿敌辽国，平定蒙古大小部族，已成入主中原之势。此乃天意不可违。”
汤思退听了，不禁手颤抖，将茶杯放在几上。
秦桧又说道，“不过当今陛下乃是权术高手，老夫跟了他二十余年，深知陛下的手段，在此朝中，金人灭宋几乎是不可能的。”
汤思退静静听着，思索着。
“思退，你现在身为左仆射，应该知道如今民变四起，各地官员贪墨成风，这是什么缘故？”
“学生愚昧，看不出所以然。”
“问题就出在……”秦桧用手沾着茶水在几上写了两字。
汤思退见了这两字，起身对秦桧长辑，“恩相真是目光如炬。”
“为笼络各方势力，朝廷除了三年举办一次恩科外还有荐举，使得为官人数众多，自然人浮于事……”
“如此看来，大宋已经千疮百孔，如今金人虎视江南，岂不是亡国之日不远矣。”汤思退不解说道。
“思退啊，你只看到表象，未曾见得深层。”秦桧叹了口气，“若是金人此刻不攻打大宋，依此下去，不出十年，大宋将落金人之手。攻打反而令大宋国祚可再延续几十年。”秦桧的言语更令汤思退觉得深不可测。
“想当初，陛下只身江南，在众江南军阀之间，他又算什么？可是借助将老夫从金营接来，同各将领内斗。整个军权几乎被其掌握。
“仅仅十余年，前有韩世忠，岳飞，吴玠等名将，今吴璘，成闵，刘绮等将军虽说口中对陛下有所怨言，可是依然忠心护主。
“若边境无战事，朝廷自然尾大不掉。可是被这样一阵搅和，陛下自然可以借此淘汰掉一批官员，即便是留下的贪官污吏也会有所收敛，无形之间便可达到肃清吏治的效果。这便是此时陛下对金人节度使挑衅过激反应的原因啊！”
汤思退听完秦桧对时局的话语，顿时对赵构有了重新的认识。同时对秦桧，他的恩师更加佩服。“如今该如何面对？”
“谨言慎行！”秦桧沉着脸，“思退，此次你奉旨送老夫回府，也该走了。以后，少到秦府来，以免被人拿了把柄。”
汤思退离开秦府书房，门口戴着面具的李世文正靠在柱子上，斜眼看着。
次日，秦桧便没有上朝。在府中的水塘边垂钓。
午后，宫里的太监如意来传旨：赵构赐秦桧金刚丸三十粒，让他调养身体，并特地嘱咐早晚各一粒。
秦桧接过装药丸的匣子，递给下人。对如意说道：“陛下知道